岑夜
岑夜阑没说话,元征心里有些发慌,他抓着岑夜阑手,说:“阿阑,你别怨……”他看着岑夜阑,“只是……只是怕你离开。”
岑夜阑目光落在元征手上,心软软,平静道:“所以你将困在这宫里做你——禁脔?”
元征:“不是禁脔!怎会是禁脔!”
他声音不自觉提高,看着岑夜阑,又低嗓音,说:“怎舍得……阿阑,想你在起辈子,从来就只想要你,想立你为后——”
他喃喃重复道:“想立你为后,要立你为后,立你为后……”
元征怔,神色微冷,刚要开口却听岑夜阑说,“你是皇帝,宫中这些太医医术虽精湛,却浸*宫闱多年,有所顾忌,难免择中庸之道,不敢冒丝风险。”
元征呆呆,半晌,问:“你不想走?”
岑夜阑说:“想。”
元征言不发,沉默地看着岑夜阑。
岑夜阑看着明黄床帷,只手枕着后脑,说:“元征,你恨元珩?”
阑到底是戍边重将,手中握有北境数十万大军,他若是要拼个玉碎,元征未必能真留得住他。
可岑夜阑竟当真留下来,即便对元征仍是冷淡以对,却也足以让他受宠若惊,心里生出线希望。
元征毫无睡意,兀自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阑睡容,怎看都觉得喜欢得要命,颗心都滚烫起来。他紧紧手指,还是忍不住伸手摩挲岑夜阑脸颊,发丝。
突然,岑夜阑翻个身,眼睛睁开,直直地看着元征,竟是清醒,没有半点睡意。
四目相对。
岑夜阑静静,道:“荒唐,立个男人为后成何体统。”
元征道:“本就最没有体统。”
岑夜阑深深地看着元征,说:“你是国之君,立个男后,如何面对这满朝文武百官,天下万民?”
“他日史官再记上笔,必定贻笑千年。”
元征恨声道:“他们如何面对是他们事,后人评说自由他们去说,只要现在!”
元征听见那两个字,嘴唇紧抿,恨?自然是恨,他父皇之死和元珩有关,元珩苦心经营,还骗他多年,对他痛下杀手,累得齐铭横死,方靖至今卧床休养,怎能不恨?可恨之余,却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怅然。
长夜寂静,岑夜阑声音也不疾不徐,慢慢道:“你恨他们对先帝遇害事无动于衷,恨他们是非不分,要翻旧账,所以让李安郁彻查元珩元承党。可这查,这满朝文武,只怕大半都要牵扯其中。你要杀,能将他们都杀吗?”
“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本性,杀之不绝,斩之不断。”岑夜阑说,“水至清则无鱼,你即便将他们都杀,也还不这朝堂个朗朗乾坤。”
元征张张嘴,艰难地叫声,“阿阑……”
岑夜阑偏头看着元征,元征低声说:“你不怨?”
元征手僵僵,岑夜阑看片刻,波澜不惊地说:“陛下好兴致。”
不知怎,元征竟从他语气里听出几分调侃,越发不自在,悻悻然道:“将你吵醒?”
岑夜阑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他贯睡得浅,元征脚步再轻,那碰他,他不可能毫无知觉。
元征:“……”
二人不尴不尬地沉默会儿,岑夜阑突然开口,道:“让沉昭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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