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砚看他这副表情,又感到不忍。这位幺弟从小就被“抛弃”,不像他们三位兄长曾出外历练,对朝政没有很多想法;卷入大逆案,成为颗动辄得咎棋子,他是被动。
或许真正历练他,却是牢州这五年。
午后天空浮起轮太阳,映着角檐积雪,湛湛地冷。李奉砚轻拍窗沿,故作潇洒地道:“今日能将此事告诉你,终于也能松快些!裴耽当年救你不成,他心中愧疚,或许不比少。”
李奉砚没有细想裴耽与奉冰到底是怎样关系,只猜想就算是和离夫妻,也不见得要置对方于死地,只要力所能及,裴耽定会愿意救他。
虽则当年裴耽,也不过二十岁郎当少年而已。
管不事。”他道,“具体为何也不清楚,似乎是他受伤,二哥就接管神策军,掌查案大权——所以说,你还不如去找二哥。”
奉冰怔,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应该找二哥,可他为什却找裴耽?也许他以为,裴耽到底愿意帮他,他们在起三年,裴耽到底是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就算是和离,但到底和离才半个月。在秘书省外等三日三夜,他仍旧不敢相信裴耽竟真抛下他。等不来裴耽,他才终于去找父皇,却遭遇神策军,又错过奉砚派来接他人。
奉冰思索良久,轻声:“当初你为何能说走就走?听闻父皇病,总想……”
“不走,难道等他们来抓?”李奉砚却睁大眼睛,蓦地又压低声音,“你不去向二哥求情,却又不躲起来,偏往大明宫去,虽然说这话有点为自己开脱嫌疑吧……但是四弟,你这招,可真看不懂。神策军,那会儿已经在二哥手上……不少曾依附幽恪太子贵人,夜之间都向二哥倒戈,他们何其聪明,你怎就不懂呢?”
李奉砚自己倒是说畅快,他大力拍拍奉冰肩膀,自己先往楼梯走,“哎呀,下去下去,吃好吃去。”
冷风拂面,奉冰亦慢慢转身,举步下楼。雁塔台阶窄而高,上去容易下来难,层又层地,奉冰仿佛被绕进个富贵谜团,里面永远地困着十七岁雁塔题名、春风得意裴状元。终于走到最后级,脚却骤然崴下,连忙扶住旁边阑干。
李奉砚已经往前走去,奉冰心急,也要追上,却有个穿着红夹袄小女孩在塔前将他堵住,蛮横地往他手里塞根长木片,道:“让大师赔你!”
这小女孩却正是裴耽侄女裴小橘。奉冰莫名其妙,低头看那木片,是枚题写“大吉”佛签,只得道:“你不去解签?这签条可不能自己拿。”他自己是白
奉冰掩面,最后苦笑出来,“是啊,怎就不懂呢。”
且不说二哥奉命查案,就算二哥什也不做,奉冰被下狱受刑,也是他乐见其成事。谁让他竟敢往大明宫里跑呢?这个动作,好像咬定父皇会保他样。
也许他是被惯坏。也许他久在藩篱之外,所以从不认真思考藩篱内勾心斗角。也许他只是下意识地去找父皇。
就好像李奉砚会下意识地去找他母妃。
人生几十年,有时只是点愚蠢,点懦弱,或点恻隐之心,就足以让自己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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