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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耽连忙放下烛台,伸臂扶住吴伯。小野兔径自跳出他怀抱,窝到吴致恒被单上,舔舔自己脚爪。
“——”裴耽坐回床边矮凳,低着头,又挠挠头发,“不知道他……没有忍耐住,这样真不好,他或许……不愿意。”
吴致恒坐在床头,道:“怪不得您这样高兴。”
“?……”裴耽轻声,“当然高兴呀。”
裴耽表情有几分吴致恒看不懂晦涩,“只是做些绸缪罢,你不必操心那多。”
吴致恒心想,小畜生,才不操心。自扶着楼梯又慢慢地走下去,当真去歇息。
老人本就睡得早,吴致恒在自己小隔间里吹灯,不多时便入眠。恍恍惚惚地,好像还梦见小时候郎主,顶着个鸟窝般乱糟糟脑袋,站在秋风里背诗;然而首诗还没背完,吴致恒忽然被人推下。
吴致恒咕哝两声,翻个身往里睡,那人锲而不舍,又推推他。
他终于睁开眼睛,从这动作辨别出来不是旁人,“怎啦?”
裴耽回到宅中东暖阁,许久也不出门。夜色已深,吴致恒到门外探看几回,最后终于忍不住,自去提来盆新炭,小心翼翼地推开阁门。
推开门,里头热得好比蒸笼,吴致恒才想起阁中烧着地龙,连忙将炭盆扔在外边,搓搓手,躬身问:“郎主……吃过啦?”
楼没有人,郎主声音是从二楼卧房传下来,“吃过!”
吴致恒回身将门关好,凑到楼梯下,“郎主在哪儿吃?”
大半晌不得回应,吴致恒眼睛几乎都要粘在那卧房半掩门上。老人挠挠头,攀着扶手上楼,假模假式地去收拾走廊上书册,归归拢,扫扫尘,便听见后头声嗤笑。
些可能心猿意马,于他,都如绝处逢生。
吴致恒想,大半夜,自己个年过半百老头子,却要来开解这位孤独小郎主,这本身已是奇闻;然而他
裴耽蹲在他床边,手擎着烛台,手抱着兔子,吴致恒转身来时,烛光便刺激得他眯住眼:“郎主还不睡?大半夜,扮鬼玩呐?”
说扮鬼,倒也没有像裴耽这脸红鬼。他眼下乌青更深,既疲惫,又忧愁,与白日判若两人;凤眸里亮着零星光,他小声地对吴伯道:“你起来,帮想想辙。”
“什辙?”
“…………”裴耽声音更小,“今日,与他亲近。”
吴致恒正扶着腰缓慢坐起身,听见这句,险些把脖子扭。
天顶琉璃窗透下雨夜后星光,裴耽站在流光溢彩画帘边,神情与他刚从大理寺出来时已大不相同。裴耽还笑他:“老家伙,想知道什呢?”
既然被叫老家伙,吴致恒便摆出副颤巍巍模样:“郎主很高兴啊?”
“还行。”裴耽挑眉,“要读书,读完睡觉,你自去歇吧。”
吴致恒往他身后望,望见桌案上摆着不少摊开奏折,地上还叠着几摞从政事堂拿出来官簿,郎主似乎是在处理公务;然而床边竖着把软红伞,些微雨水滴滴答答地沿着伞骨淋下,令吴致恒立刻心疼起地毯。裴耽却又迈出步,挡住他视线,神色紧张,但声音温和,“你知道,李郎君要留在长安。”
“嗯?”吴致恒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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