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冰眸光盈盈地盛着泪,将落未落。他原本是为演戏给李奉韬看,逼迫自己往情感角落里钻,若能流泪当然最好,可入戏竟然是这样地痛苦,以至于这痛苦令李奉韬拍案叫绝。
李奉韬想,裴耽能受得他流泪吗?定受不。
这切罪恶都压在裴耽肩上,最后击垮他,便只需要心爱之人滴泪而已——
所以裴耽也算睡过冰冰睡床!(打死)
透过铁栅,铜盘上烛光碎成许多块浑浊光斑,扎进奉冰眼。
“你不过是个晚上,”他往前走步,“在这里,住三个月。说来,还应当感谢你。”
裴耽没有言语。
奉冰声音凉飕飕:“这里也没什不好,但却很想问你,有没有听过,这墙壁上渗水声音?
“那时候,先是外头人,个个被拖出去;后来便是陪着春时。于是四壁之间,只剩下个,睡在这张草席上,但无书可看,无事可做,也分不清黑白昼夜,只能盯着上头烛火,听着墙壁上渗水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凌乱,发丝撩至耳后,露出双湛亮得有些发冷眼睛。
墙角搁张草席,上铺着垫子,甚至还摆卷书。囚牢是干净,但因墙壁在渗水,墙缝中伸出锁链都要锈蚀掉;这时才会发现,原来有两根铁链从裴耽袖底穿出,连同衣袂下露出更粗脚镣,同紧扣在墙缘。
粗粗看,甚至看不出他受什刑罚,他仍旧那体面而沉着。虽然衣衫各处都染些不明显血渍,但却好像只是那落英优雅幕景而已。
裴耽先是瞧眼奉冰,俄而眸光转动,移到圣人身上,便轻轻地、抽着气笑两声。狱吏走入去往他膝盖上踢脚,迫得他双膝弯,往前颠仆,于是姿势古怪地向李奉韬行个礼。
李奉韬侧身避开,冷笑:“朕可受不起你问安。”
他走到铁栅前,死死盯住裴耽:“最初,尚且对你抱有希望,春时也劝,说万,你会来救呢?”
奉冰如此靠近囚牢,令李奉韬生出些微紧张,只担心裴耽个,bao起会将奉冰控制住。然而裴耽却动也不动,句话也不回答。
奉冰说得很慢,但越慢,却似乎越是哀戚:“可是你终究没有来,裴允望。日复日地绝望,最后再也不想你来救,只想,要是你也能来,试试这种痛苦,就好。”
他眸中竟涌出泪水,乍看过去,仿佛是烛光映出幻觉。
锁链晃动下,裴耽突然朝奉冰走步。李奉韬当即凝住神。
裴耽勾勾唇,缓慢地掸掸衣袖站起,足上铁镣哐当哐当连响。
奉冰突然开口:“裴状元昨晚,睡得不错吧?”
狱吏不解地望向他。
奉冰却对李奉韬道:“陛下,想与他说几句话。”
李奉韬会意,挥手让何尚书与狱吏们都先退下,去走道外等候。时间这铁门之中,铁栅之外,便只剩他们兄弟两人,与里头裴耽冷漠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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