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东西,永远不拿出来,也就永远没有效用。”赵王说,“二哥只是惊弓之鸟。”
“此话不错。”奉冰微笑地奉承,“是殿下更有底气。”
赵王“呵”两声,忽然掸掸衣袖,长身立起,拿手中牙箸轻轻敲敲喝空金盏。袁久林见状,忙抬高声音道:“诸位,诸位!听赵王言!”
酒酣耳热贵人们并没有立刻肃静,醺醺酒气缠绕着上升,将空中星星都变模糊。赵王望着这些人,又看眼上首母亲。
周太妃似乎食欲不振,手撑着头已昏昏欲睡,大半花白头发迎着灯光,丝丝地都,bao露出来,像镀银无情绣线,将她整个人都缝成个璀璨发光茧。李奉砚从小亲近母亲,但在这时,却感觉母亲已离自己非常遥远。
奉冰抬眼。
“明日惊蛰,会带领百官往城南郊祀。”李奉砚平静地凝望着他,“已嘱袁久林为你通籍,你可以照常入宫——去见他。”
“他”是指谁,两人心知肚明,像落进酒杯中蛇影,被口吞下。
奉冰低声道:“他不去领郊祀吗?”
“他不会去。”李奉砚笃定地道。
朝会过后,依例在曲江芙蓉园赐大宴。
天气日日见暖,春虫蠢动,人心也活络起来。帝后、太子俱不在,但有不少高官贵人赴宴,路上议论着明日惊蛰,有郊祀大典,不知皇帝会不会亲自出来?在寒冷中憋闷快四个月,春天可终于要到。还有些仍滞留长安朝集使者,明日郊祀过后便必须回州道上去,因此颇为这最后盛筵而激动。
曲江池边已备好上千张席案,宦官们佝着身子在黄昏里盏盏点起宫灯,圈出片庶人们不能得见地面。粼粼水影里浮冰漂荡,被残阳照,便似耀着无坚不摧琉璃宝光。
赵王将周太妃从辇舆中迎出。周太妃年逾五十,但盛装华服之下,容色仍然端丽。她略略抬眼扫视圈席上宾客,目光最后停在李奉冰身上。
奉冰连忙躬身行礼。
数十年深宫浮沉,母子二人谨小慎微,相依为命,但往后,或许不必再如此。
他向暗处抬抬下巴,便有两名女官引着个抱
然而郊祀至重,皇帝竟不亲往,不知会否引起百官议论。奉冰猜测李奉砚已有谋划,低头饮酒,不再多问。
李奉砚又道:“你应当很恨他吧?若不是他——”
奉冰寡淡地笑笑。
“只想向他问清楚几个问题。”他说。
赵王静静,转过头去。奉冰只能看见他后脑勺,梳得丝不苟黑发上,是顶端端正正镶宝珠礼冠。
周太妃矜持地点点头,由着赵王扶她坐到上首。待坐下,她神色便显露出丝疲惫,眼帘垂落,那眼尾纹路也遮挡不住地蔓延开来。
赵王在太妃下首陪坐,奉冰则坐在赵王身后个不起眼位置。
宣徽使袁久林上前,与赵王说两句话,赵王摆摆手。于是袁久林长吸口气,笑容满面地道:“天恩浩荡,举觞开宴!”
夕晖也正在这时俱收敛,仿佛它光辉正是被曲江池上千万盏华灯所夺去。众人陶然畅饮,奉冰也应景地举举杯。过不多时,赵王回过身来,将手中金盏与他碰碰。
“你上回话,思量过。”李奉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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