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周渡,时隔多年,眼泪再次掉下来时
……
陈翡开始哭,直哭好久,越哭越难过,那天葬礼结束后,他是被他大伯抱着回去。才几天没被人好好照顾,小孩就瘦圈,下巴尖尖,脊骨细瘦,睡着都在抽噎。
陈翡本来就很少哭,那次,他就再也没哭过。
旁边人都在用欣慰眼神看着那个在父母坟前哭得很悲伤小孩,只有那个小孩希望有人能抱下他,给他擦擦眼泪。
他实在不太懂,为什他们都想他哭,他越哭周围人就越高兴。
当黑色棺木沉在坟低,陈翡被推着铲第铲土盖住他爸妈棺材时候,他还是不能理解生死离别。
土越填越深。
当棺木彻底看不到时候,陈翡后知后觉得掉滴泪。
死亡是什呢?
他看着越堆越高坟。
他就只是知道他爸妈死。
老家葬礼是要哭坟。
陈翡打小就爱笑不爱哭,无论他大伯二伯怎说,他还是哭不出来,他只是觉得烧纸钱灰儿和点香烟好呛人。
他不喜欢这儿,但他爸妈在这,于是他直还挺乖,他给他爸妈守灵、捧着他爸妈遗像给他爸妈送殡。
送殡时候有好多人都在哭。
陈翡给周渡弄完,用肥皂洗好几次手,他看着泡沫晕起,在灯下泛起斑斓色彩,又被水冲干净,没留下丝痕迹。
他洗手并不是因为嫌脏。
他是觉得掌心乃至于指尖都烧得慌,烧得他心都滚烫,过遍冷水,又过遍冷水,他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那种奇怪烧心感又钻上来。
都说要他懂事,要他长大……已经很久没人说会护着他,陈翡抓周渡衣服,牙齿却在抖。
他那时不懂,只觉得害怕。
害怕到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掉过眼泪。
……
后来他稍微长大点,也就释然点,不再害怕,但他再委屈、再难过也没哭过,自从他铲下第铲土……就再也没人很爱他-
陈翡蜷着:“哥。”
忽然意识到……死亡就是好像再也见不到。
他在地上,他们在地下,隔着厚厚棺木、隔着湿漉漉又腥臊土。
陈翡擦眼泪,眼泪却越积越多,死亡是什呢。
是他爸妈,再也不能抱着他给他擦眼泪,说小翡不哭。
他还记得他们,他们还离得这近,就隔着棺材、就隔着土,却再也见不到、说不话……如此便是生死离别、天人永隔。
有不熟伯母偷偷掐他,掐他好几下,说:“小翡,哭。”
“你爸妈没,你怎不哭。”
死亡对小孩来说,是件挺难理解事,陈翡只觉得疼,但还是没哭,他被他爸妈教得很好,也没跟人生气,他默默抱着他爸妈遗像跟着他大伯后面。
那位伯母追上来,似乎还想让陈翡哭,他憔悴许多大伯拉住她,冲那位直要他哭伯母摇下头。
老家那时候还都是土葬。
他很少哭,很少很少哭,这会儿眼睛却涩要死,喉咙好像被什塞住,难受要死。
他真很少哭。
憋得厉害也不会哭。
他对哭这事有点阴影-
他爸妈走时候他还小,还不太懂什叫生死别离,他爸妈遗体被接回老家,躺在棺材下葬时候,他还不知道什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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