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自贱,不准怯。”
然而张铎每到说个人,席银肩膀都忍不住瑟。
从前在青庐时候,这些都是岑照偶尔口中闲谈而及天外之人,席银从没想过自己有天能面对他们,更没有想过,她能见证,甚至参与这些人沉浮,以至生死。
时觉天过大,而自己命过于弱,强行其下,必要遭报应,下意地往后退步。
谁知张铎却向她伸出只手,把拽住她手腕。
退进,拉扯时险些崩开张铎背后伤口,他咬齿,抑住口中痛呻,看着她眼睛,沉道:“扶过去。”
席银半跪着替他理袖,头挨着他腰,十年,这是他唯次在,在隔扇上看到两个影子。可是此情此景,他并不是那喜欢。
想着,他低下头看向她。
她掐着袖口叠折处,小心地碾平,轻道:“奴是不是无药可救?”
她倒是乖觉,奈何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尚书令是个……”
?”
席银抿抿唇,望着外袍半及,冠带不整张铎。又看眼他丢在地上鞭子,含着哭腔道:“奴真浅薄,连为什会惹恼您都不知道……奴……”
“你先过来。”
他强压着气焰,向她招招手。
“那是训狗鞭子,以后不会拿它对着你。你先帮把这袍子穿好。”
她还想摇头,却听张铎紧跟道:“告诉你,你弑过君,走出清谈居,离十步之外,就有所谓忠义之士,暗取你人头,并引此为报国之谈。”
她忙抬头应道:“奴知道……奴不会走……”
“但留在身边也并不是坦途。”
他声音当中,并不闻丝波澜。
席银吞咽口,却感觉到他是手上实实在在扯拽力道。
“这个把月你见得人少吗?”
她还没问完,就已经被张铎打断。
说着,又把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反臂自行整理,口中连平声说四个人。
“宋还,陛下,郑氏,李继。”
有名讳,也有尊位。有当下人物,也有女流之辈,有些已死,也有些尚在半死半生,但其间顺位没有刻意排列。好似这些形色各异人在他眼中,并无分别般。
听他这说,席银这才挪着步子回去,小心地接过他那半只衣袖,替他拢上,悄悄看他眼,忍着委屈道:
“奴跟你去见人,你不要生气。”
张铎没有应声。
窗外雨密,天昏地暗。
室内点着孤灯,将席银和她影子投在隔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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