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铎没有抬头,“命人测晴雨,岑照要在掘开江州城前面江堤。”
邓为明道:“掘江,他要做什。”
江沁应道:“淹城。”
说完,他抬头道:“陛下因该知道,岑照此举是为什。他深知江上之战悬殊,刘令无望取胜,这才反取江州。不过百人之力,掘开道口,便可令十万大军,弃追刘令而回救江州,他以何人为筹码,陛下……”
他顿顿,恳切道:“臣请您三思啊……”
“是。”
黄德欣悦,旋即上马,扬鞭反转。
张铎抬头再次望向那丛败梅,其树根已被全部拔出,树干已死,唯剩那零星几瓣,渐失水分,显出种偏近凝血色深艳。背后被黄德马扬起青尘受不潮气,腾不起来。张铎此生第次感觉到春季哑寂,因为世道凋零,而她不在。
他闭上眼睛,将这丝他尚不习惯情绪挥去。忽听有人高唤陛下,睁眼,见是许博奔马而来。
“何事。”
这话出至黄德,竟有种铁骨柔性怅然之意。
张铎勒住马缰,抬起马鞭拨开头顶丛败开晚梅,枝头残艳,英勇而凄艳。
黄德见张铎不言语,继而问道:“陛下从前来过荆州吗?”
张铎应道:“头回。”
黄德道:“吾妻蒋氏是荆州人士,听她说,三四月间,临水还能看见晚开梅,城就那几株,都是举世名品,哎……如今,都践毁。”
这便是分歧之处。
好比绘画,审慎用墨,白描勾勒可视为流清白。但朱砂泼甩,用大片大片汹涌艳色铺满整张画幅也并不算落于下品。江
沁不得应对之言,若再说下去,自己腔清白苦心就要被衬作苦朽怨怼。他念及此,索性摇摇头,跪听江上怒号,风卷春浪叠起千堆白雪,其浪音声比声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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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刘令水军被迫退入晋阳湖口。
许博与邓为明听完这席话,不敢轻易开口。
张铎手渐渐渐捏紧图纸,须臾沉默后,方道:“江州还有多少人。”
许博答道:“不足万三,有半是妇孺老人,还有半
许博下马禀道:“陛下,斥候回报,并未在刘令残部中,看见岑照此人。另外,静兰山片水域,发现刘军艘艨艟。”
说话间,江沁邓未明等人也聚来。
张铎道:“拿江道图来。”
许博立即命人递送来地图,张铎撑开地图,“上回,你指给朕那个江上峡口在什地方。
许博怔,忙道:“就是在静兰山那片。”
张铎笑笑,忽道:“你怕她知道要伤心?”
黄德忙请罪道:“臣妻乃无知妇人,臣不该以釵裙之智,议当下战事。”
张铎放下鞭柄,低头道:“遣几个人去水边寻,看还能不能寻到株。”
“陛下……”
“去接蒋氏入荆,顺便,把朕内贵人也带来。”
张铎命黄德填堵糊口水道,至使刘军大翼主舰在糊口被截,许博率军连续突击,击毁刘军大舰三十余艘。
湖口战,陈军大部被歼灭,刘令与残部不得不弃荆州城,路南退。
张铎入荆州城。
绿城边堤,城外悉植细柳。绿条散风,青阴交陌。然而城中疮痍比江州更胜。
“幸其匆忙,无力焚城,否则南郡经此战,不知何时才得以见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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