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张铎此时宁可暂时什都不看,只想手握戈矛,满身披血地抬头,去仰慕她胸口那双红蕊绽放情(和谐)艳。
从前张铎以为,自己赏她天下最贵把刀。
时至今日,他忽然才明白,席银本身就是刀。
是岑照捅向他皮肉刀,也是他自己捅向内心刀。
想着,不禁有些自讽。
字骨,还是张铎字骨,但却收拾起字迹当中刻意模仿沉厚调,独自尽情舒展开段纤弱嶙峋风流。
“待你如春木谢江水,汲之则生,生之则茂,不畏余年霜。但愿你待如江水过春木,长信前路,尽向东流,不必回头顾。”
江沁看完此句,望着纸面,沉默很久,而后扶着江凌坐下来,扼腕时,手脚都在阵地发抖。
“父亲,您怎。”
江沁摇头,顿足喟叹道:“最后到底……还是攻心者胜啊。”
张铎看完那封信,过好久,才对江凌道:“除这封信,还有别话吗?”
江凌拱手道:“有,岑照说,若陛下要见内贵人,便于今日子时之前,卸甲解剑,独身入寺。”
张铎点头应个“好”字,起身把解下身上鳞甲,又将腰肩悬剑取下,抛给宫侍,跨步便朝船舷处走去。
江沁等人见此,皆扑跪相栏,“陛下,万不能受岑照挟制啊。”
张铎从众人身旁径直走过,没有回头。
此时五感敏锐,下船,便感觉到褪掉鳞甲之后春寒。
张铎收敛神思,独自走上引桥,见汀兰丛后面,张平宣静静地立在引桥下。
她穿着青灰色粗麻窄袖,周身没有样金银饰物,就连头发也是用根荆簪束着。
江凌不知道父亲这句话意思,但张铎心里却是明白。
这封信应该是岑照纵容席银写,她如今尚不知道,张铎对她无措爱,在江州淹城之后,急转仓皇。城楼远望而不得之后,他也是靠着碗又碗冷酒,才得以在满地月色中睡踏实。尽管他还肯克制,还能取舍,但他已然无法再将那弯瘦影融入他任何个观念之中。
而席银却以为,这些在脑海里斟酌千百次言辞,可以泯去张铎舍弃她歉疚,所以才趁着岑照闭目时偷偷地换掉岑照写给张铎盲书。岑照知道她动过手脚,却只当作什都没有发生过样,将她写那封信给江凌。
席银暗自庆幸,认识张铎两年之后,她余生,终得有些悟——不惧生离,甚至也不怕死别。她也终于学会怎像他样,如何做个自尊而勇敢人,干干净净地与张铎,去做做体面诀别。
可是她如何知道,这种来自于勇气之中,对张铎近乎绝情“饶恕”,虽然是张铎教给她,张铎自己却根本就承受不起。
江沁起身踉跄着还欲追谏言,却听自己儿子在身后道:“父亲,那封信……不是岑照写。”
“什?”
江沁怔,旋即回身拾起张铎留在案上信纸,只见上面是段与张铎极其相似字迹,唯在笔锋处憔悴收敛,露着几分女子怯态。信不长,行文如下:
“陛下,席银生粗鄙,至今行文不通。握笔临纸,虽有万言,却不知道如何言说。灯下斟酌辞格良久,唯有句可堪下笔,或不至于被你斥责。”
写至此处,她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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