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洵喉结滚滚,却没有向邺澧问出他是怎知道这些,只是哑着嗓子道:“好。”
手术室灯亮着,而白到刺眼走廊上,只有位中年儒雅男人颓然坐在长椅上,抱着头双手颤抖着,肩膀像是承受不住打击样垮塌下来。
燕时洵走到男人身边,轻轻坐下来。
“时洵。”
邺澧像是在叹息,他打断燕时洵话,道:“起卦吧。”
“站在你身边,鬼神之时无法干扰你,你可以起卦向天地询问。”
子时不算卦,算则鬼神怒。
但当燕时洵起卦时,他丝毫感受不到滞涩阻力,像是天地默许他行为。可是他向灵活手指,这次却抖得几乎掐算不住。
邺澧重新直起挺拔脊背,侧身向后面大厅看去。
满地血迹逐渐干涸,但谁都没有功夫去处理这地狼藉。
所有人心思,全扑在手术室几人身上。
那是他们同事,师弟,导师,是他们曾经听说过名字,共事过起为生命奋斗过人。
所有人都真切希望着他们转危为安。
在担忧着那位医生性命。
邺澧垂下鸦羽般眼睫,看到燕时洵赤裸着站在大理石地面上双脚,已经因为深秋夜里寒意而冻得发红。
但燕时洵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而是沉下面容就要绕开邺澧:“让开!”
“你不是医生,不会治病救人。”邺澧伸手拦下燕时洵:“现在是子时,你又能做什?”
“那也定有能做事!”燕时洵眸光坚定,不肯放弃:“哪怕只是增加点概率,哪怕要损耗自己气运……”
是……必死之劫,无有生还可能。
属于医生气运,已经消散。
燕时洵亲眼见过很多次死亡,也有人曾在他怀里点点失去热度,他却眼眸干涸连眼泪都哭不出来。
但是这次,他却依旧感觉到巨大悲怮从心底蔓延而上,紧紧抓住他魂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邺澧叹息般,伸开双臂将燕时洵拥入怀中:“去见那位医生最后眼吧,在他想要离开之前,阴差不会来。”
但,事总不如人愿。
“他能有上手术台机会,已经是其他人尽力结果。但是时洵,他魂魄你已经离开。”
邺澧声音带着奇异平静感,明明他就站在燕时洵面前,但是他声音却仿佛从遥远虚空中传来:“他名字,出现在酆都。”
燕时洵原本搭在邺澧手臂上手,瞬间捏紧。
“但即使是这样,应该还有什是能做……”
“你有远超于这个时代天赋,但是时洵,即便是你,你要怎救个已死之人?”
燕时洵伸手去推邺澧胸膛动作顿时,他愕然,抬头看向邺澧、
“什……意思?”
邺澧放下拦着燕时洵手臂,他缓缓蹲下身,将手里拎着拖鞋放在燕时洵旁边,平静道:“医生是个经常要与酆都地府抢人职业,很多时候在手术室里,阴差就等在医生旁边,他们彼此对此心知肚明,这是场艰难拉锯战,是生死之间较量。这很难,但医生没有放弃过,哪怕到最后秒,耗尽最后丝希望。”
“时洵,很多抢救,已经是绝望中最后丝不肯放弃希望。但那并不意味着,生命定会被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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