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在车上看这书看三天,白天天不亮便启程,夜里月上中天时寻驿站住店,又或是在旷野中停车过夜,赶车行脚商都是苦命人,有自己带点小东西做生意,有被富商雇来运送货物,三教九流,俱是底层出身。住店时李治烽路伺候游淼,
游淼又问:“犬戎里是不是都只有个儿子?”
李治烽摇头,游淼道:“两到三个?”
李治烽想想,说:“不定。”
游淼嗯声,说:“你有几个兄弟?你们小时候,都跟着父亲起打猎?”
李治烽没有说话,这种事,换是平常,游淼本不该多问,但想到既然要放他走,倒也无所谓。游淼又问:“你狼牙呢?”
欺负,可凭狼牙朝犬戎部求助,女婿若无法养家糊口,也可朝犬戎讨要生活物资,所以塞外四十二族,最自豪,就是有个犬戎人岳父。”
“然后呢?”游淼说,“妻子怎办?”
李治烽:“每个犬戎人到儿子成长到足够独当面之时,父亲都会归隐,带着战利品,回到妻子所在部落中终老。”
游淼缓缓点头,这说来还是有点道理,李治烽又说:“但现在这做已经不多,有人也会把妻子带回部落里。”
游淼好奇问:“你有妻子?”
李治烽不答,游淼捡到他时候,李治烽全身不着寸缕,自然也没有狼牙,如今他唯值钱物事便是脖颈上玉佩,还是游淼母亲留下来,游淼再借给他保命。
游淼躺在李治烽怀抱里,伸手拈起他玉佩,手指摩挲,不说话。在这刻,他忽然对李治烽有点异样情感,觉得他很可怜,又有点不想让他走。
但孤狼终究还是要回到塞外狼群地方去,游淼蓦然觉得,这样个人,实在不应该当奴隶。十五岁时李治烽,该是怎被抓回来,磨去爪子,拔掉牙,鞭抽棍打,折磨得他放弃所有抵抗,甘心当个卑贱性|奴。
游淼天生玩归玩,恶作剧也没少做,却从来不会去做折辱人事,母亲死前告诉过他,这世上各人都有各人命,有时候,命里潦倒怨不得自己,切都是天注定,但为人者,切记风光时不可太满溢,潦倒时也不可自,bao自弃,见人落魄,能帮就帮把,此生积德,来世都会有善报。
虽说犬戎与汉人连年开战,但大家也是各为其主,血海深仇这年年地积下去,什时候都到不个头。游淼在书中朝后翻,看到王志又在书后提及,蛮夷之族须得以德服之,教化同化,方是上道。“胡虏无百年之运”,但凡塞外入中原种族,不愿汉化都将湮灭,而愿意汉化,最后也都成汉人部分。
李治烽摇摇头,说:“们那里将求爱叫作孤狼出关,要十七岁。被抓到中原时还未成人。”
游淼明白,这多半和汉人男子冠礼,女子及笄样,属于犬戎人种成人仪式。孤狼出关,这词儿倒是贴切,想到十七岁犬戎少年身强力壮,骑着战马,沿着长城路飞驰,月明千里,草原如海,登时说不出地心驰神往。
“怎求爱?”游淼问。
“有人唱歌,有人吹羌笛。”李治烽说。
茫茫月夜下,犬戎族少年徘徊在女孩子村落外,吹起羌笛,实是说不出地浪漫与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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