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声音很温柔,他冷静下来,任由扶着他躺好,可怜兮兮地抓着袖子问:“到天上,娇娇儿会见吗?”
不会吧。
不会。
这安慰他,只是因为可怜他们,可怜先皇后,也可怜皇上。
这深宫里,何人不可怜呐!
明白她那句话意思,她想说是,多谢你啊,多谢你,可是把心给他,他把心打碎。
听明白,所以没把心给他,这多年,就像个台下看客看着出出折子戏,曲终人散时落泪,很难说清是为戏文还是为自己。
昏睡皇上又在喊:“娇娇儿……娇娇儿……”
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他立时就醒过来,看着委屈巴巴地叫:“娇娇儿……”
看着他,看着他蜡黄瘦削脸,伸手抚上他全白鬓角,问:“你好好看看,是谁啊?”
那刻不曾动心吗?不曾动心吗?不曾动心吗?
那年也才十四岁,青春少好年纪,第次遇见这样个人,替挽发描眉,为吟诗唱曲,口句娇娇儿,真点点心动都没有吗?
骗过亦友亦姐淑妃娘娘,骗过沉迷艺术温贵妃,骗过很多很多人,甚至差点骗过自己。
可有什是不知道,知道很早很早,在皇上直喊“娇娇儿”时候,在他给画画像永远只有背影时候,甚至在更久以前,刚刚承宠三天,为皇上第次弹凤求凰时候,皇上说句话,假装没听到,他说:
“瑶瑶,你天天给弹琴好不好……”
说:“你好好求求她啊。”
他想下,点点头:“嗯,求求她,求求她,她不开门也不走,直求直求。”
他说:“谢谢你啊。”
他这生与说过很多
他像个孩子样,瞪大眼睛看许久,突然就挣扎着坐起来拉住:“你不是娇娇儿!你不是娇娇儿,你是谁?娇娇儿呢?”
他长年习武,手劲那大,抓得手疼,只是轻轻地说:“是小柳儿。”
他时倒有些愣怔:“小柳儿是谁?”
呵,小柳儿是谁……
笑,看着他眼睛:“你娇娇儿到天上去,让帮她照看你,你不要急,你很快也到天上去。”
皇上日日与写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可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不是,他那首诗怎可能是写给呢?
幸运是只动心三天,就心焰燃尽成灰,从此在这宫里,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不幸是只动心三天,就这样堪破玄机,从此对那个男人无论如何薄幸都恨不起来,回首看这二十余年被当做另个人荒唐岁月,竟不知道该怨谁。
该怨谁,谁又不是可怜人呢!高高在上如帝王,二十余年间,也只能对着个又个提线木偶喊着他心上人名字。
有什用,你心上人是你自己杀啊,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你若不知道,为何学她落泪,学她蹙眉,你就手足无措呢?
年少无知时节,也不是不曾劝过先皇后,告诉她,皇上日日写,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皇后娘娘没听懂吗?可是她说,小柳儿,你真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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