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枷都带上,秋秋知道枷?二十斤重大木板子,套着祖父脑袋和两个拳头,祖父就跟后厨准备切做菜大冬瓜样,被塞进囚车里送大理寺问罪。”
姚文秋每次听到这里都觉得很恐惧,祖母还要把细节告诉她:“祖母和你阿爹、大伯父起被锁在囚车里,祖母走得慢点,天杀衙役就抡起水火棍掼在祖母后腰上……秋秋没见过,十月天下着雨,只穿着件单衣啊,你姑姑姑父抱着你表哥,跟在后面哭啊哭,
明皇帝丧仪上,恭王妃姚文秋可能是除新平公主李长忆以外哭得最惨人。
她哭得嗓子都哑掉还在掉眼泪,跪在地上宫人搀都搀不起来,和长忆姑嫂两个拉着手头碰头起“呜呜呜”,好不容易停下来喝口水,听“大行皇上”几个字两人又抱头哭得天崩地裂。
温贵妃叹为观止,对着姚文秋她亲婆婆德妃咬耳朵:“小四媳妇这实诚,好神奇啊,她认识皇帝老……认识大行皇上才几天啊,居然是真哭啊。”姚文秋气鼓鼓地扭过头去,江皇后赶紧摸摸她头说:“小四媳妇是个孝顺好孩子,姚大人教女有方。”
姚文秋之所以哭得这惨,实在是因为她受是忠君爱国正统教育,自小就是听着明皇帝光辉事迹长大。
姚文秋祖父回家养老前官至大理寺卿,明皇帝交给他最要紧件事,就是重核愍帝朝许氏当权那三十年遗留大小两百余宗冤案。明皇帝公正严明,数十位被无辜流放*员重返朝堂,本人已死子孙犹在赐金安抚,便是那年代久远全家都死绝,明皇帝还要下旨昭告天下为他们平反昭雪。
姚老大人经手昭雪冤案不知几何,但姚家满门其实差点点也成冤死鬼。昔年明皇帝还是太子时,姚文秋祖父任凤翔郡长史,凤翔郡太守姓许,是许太后侄子,亲妹子还是赵王妃。他本人不太识字,二十出头就做郡父母官。
“不得吧?官没法做!”天气热时候,祖父摇着葵扇在院子里纳凉,就爱跟他们讲当年事,“他连第十二房小妾外甥好友要抢人家祖上传下来院子都能让祖父去帮忙料理下,祖父怎办嘛!”
这位许太守强掳位年轻举子妻子到府里做妾,那女子头碰死,举子去讨说法,竟被许太守声令下活活打死。好好对佳偶,双双做枉死鬼,两家人也算当地富户,哪肯罢休,联名写状子到京兆府告状,可巧得很,京兆尹恰好也姓许。两家人白花许多银子,到头来还落个“诬告朝廷命官”罪名,举子父亲被顿毒打,回来路上就死,岳父被关进大牢里,生死不知。
许太守本以为此事就此结,乐呵呵又纳两房小妾。却未料到文人也有真义气,这举子帮同窗旧友洋洋洒洒篇长赋递到沈丞相门下去,立刻就有人下来查。
姚文秋她祖父向憎恶许太守做派,朝廷人来他乐得像深闺怨妇见离家许久郎君,恨不得扑上去抱着人家胳膊咬口骂声“死鬼你怎才来”,主动配合积极合作,提供大量许太守鱼肉百姓铁证,然后……然后这强抢民妇,草菅人命罪名,连带着凤翔郡五十万两银子亏空,最终居然落到他老人家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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