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桔子摆在房里,原取是大吉大利好意头,被她用嫩生生手指头挨个儿戳呀戳,迫不得已听她箩筐悄悄话:“本来可
,隔三差五缠着要到城南绣庄去,原不想太拘着她,想去就让她去,谁知她在那拜好几个师傅呢。”温老夫人痛心疾首,“脾气犟,她两个哥哥都没她犟。她堂姐跟她合不来,说有哪家姑娘绣得比她好,她就非去看看人家姑娘怎绣!”
温老夫人以为她是年纪小争强好胜,等温丞相把家子接到京城来,才发现女儿哪里不太对——京城繁华她半点没放在眼里,整天忙着批评府里绣娘并提供业务指导:“这绣都是什?这配色也太难看,这鲤鱼眼睛点活气都没有。这里针要这下才对……”
温老夫人试着鼓励女儿参加社交,譬如护国公家六姑娘十五岁生辰给温家也下帖子,不如备份礼物去交个朋友,然而温贵妃只顾埋头绣鲤鱼:“阿娘,你别闹,眼睛这里不太好绣——去哪?陈家六姑娘?不去。上回她来咱们家,见她身上荷包还没绣好,问她家可还有别绣娘,她说怎没学好规矩。嘁,学个鬼规矩!”
温贵妃沉迷绣花,就算收她绣架罚她抄书,她抄完看见温老夫人只会说:“阿娘,你襟上这朵兰花绣得怪呆,把衣服换下来改下好不好?”这样如何嫁得出去!温老夫人愁得直掉头发,温贵妃还雪上加霜地安慰她:“阿娘放心,不会嫁人,把绣活计拿去绣坊卖样能养自己,活到老绣到老,等绣不动不活就是。”
“这是说什话,哪有姑娘老死不嫁人,大家子名声要不要呢……后来选秀进宫也好,就是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她哪天张口说皇上龙衮花纹配色不好要改改”,温老夫人拍着姚夫人手臂,“你放心吧,看秋秋比媛媛靠谱,咳,是说秋秋很招人喜欢,你只管放心好。”
姚夫人听得瞠目结舌,瞬间觉得自己担心全是多余,等见着姚文秋蹲在花房里边修剪牡丹花枝条边跟那株花说悄悄话:“很快就能见到皇上啦!好紧张怎办!”姚夫人就觉得万事还是要防患于未然:“秋秋,你进王府先别带着花去,跟恭王商量他同意再来家拿——你可千万别跟花说话!人家听以为你是傻子呢!”
姚夫人显然对自己女儿认识不足,姚文秋不用带着牡丹花出嫁也差点被恭王当成傻子。
新婚之夜,恭王把姐夫弟弟都喝趴下,自己也被顺王泼整壶酒在身上,回房跟姚文秋打声招呼就先去洗漱。原本候在姚文秋身边下人得王爷眼色,恭恭敬敬全退下去,徒留姚文秋个人沉浸在“皇上儿子也太好看”惊诧里。
恭王真很好看,唇红齿白,形貌昳丽,早先念却扇诗时声音朗如清泉,只是板着张脸,姚文秋有些怕,行撒帐合卺礼时没多看他两眼,整天后悔得直挠头。现在他喝酒回来,脸色微有些潮红,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严肃。
“咿呀,他好好看呀”,姚文秋对摆在小几上桔子小声说,“太好看啦,穿裙子定比漂亮多。唔,他要是不那高就可以把新裙子送给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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