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习惯独自消化所有委屈,甚至很多时候已经对这种脆弱情绪免疫,直到有江沨在身边之后才重新健全感知能力,会哭,会笑,会难过,想被安慰,被抱在怀里。
是他把变得像个正常人。
眼泪早在前几天流尽,喉咙里柠檬汁水丰沛,不知怎从眼眶里倾盆而下,顺着叶尖剐蹭在脸上细碎伤口,深深渍进去,蛰摧心剖肝。
不敢说出更多字,生怕溢出来哭腔让他生疑,捂着嘴把手机紧紧贴
手机!
豁然想起这回事,把把背后书包扯下来掏出手机按下电源键。
电量只剩岌岌可危百分之十。
忽略开机之后疯狂跳出连串消息,深呼吸口,哆嗦着手指给江沨打过去。
只响声就被接起来,接通后有瞬间电流传播空白,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沨嘶哑声音先传过来。
夜慢慢爬上来,细碎星星坠在上面,今晚好像没有月亮。
已经没有精力,没有时间,也不需要再去想什万全理由。
江沨姥姥姥爷去世,外公去世,陈阿姨苦苦哀求。所有糟糕,脱轨源头都是因为。
只要走,切自然会回到正轨。
风把叶子吹沙沙响,尖锐叶尖偶尔划在脸上带过阵细密痛。
外婆就直冷静自持,周到地接待前来吊唁至亲好友,连他们提出要带走外公时也只是楞下,揉搓着衣角点点头。
那些离别悲伤苦楚好像走很远路,此刻才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从她浑浊眼睛里仓皇滚落,越过沟壑纵横皮骨,砸在地上-
外婆家乡是没听过名字座南方水乡,从省城坐飞机需要在海城中转。
在售票员再三确认下买在海城停留最久班,但也只有三个小时而已。
把外婆安置在海城机场酒店后,匆匆跑出去打车。在不断催促下司机把油门轰到底。
“你在哪?”他问。
“……”
“在哪?说话。”
“哥……”
开口,声音哽咽颤抖,像是喉咙里含着半颗柠檬。
不知道已经等多久,小时?两小时?不会已经错过飞机吧,那就等明天再走好。从八岁到十八岁,不止次躲在这里等他,看他。
可是现在外婆还在等。想到外婆在酒店佝偻着背朝摆手身影,登时全身浮起缕绝望冷寂。
还有那多事没来得及做,没来得及和江沨去北方看场大雪,没来得及和他起坐在同间教室里上课,没来得及送他束花,也没来得及告诉他为什生日蛋糕上插九根蜡烛……
连见上最后面也来不及吗?
只是想见见他,再听他说句话。
窗外是永不停歇城市,耳边是涌动着雨后泥土气息暖风,晚霞染红梧桐叶脉络,像是注血。
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合眼,此刻却回光返照般抖擞,紧紧攥著书包带默念着再快点,再快点。
像是迫不及待去赴场盛大约。
溜进院子,躲在熟悉散尾葵花盆后面,如今已经不是小时候身量,为把自己藏好只能尽量蜷缩着,下巴埋在膝盖里。
三楼江沨房间窗户紧闭,暗蓝色玻璃上映着火红流云,点点变暗直到最后丝也看不到。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