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伦甩开邓瑛手,啐口,“你少管!”
杨婉把将杨伦扯回座上,杨伦头“咚”地声磕到椅背上,磕得他更加晕头转向。
“他不管你,就让你死江上!”
“死江上就死江上!凭什要欠他!”
他说完抬起袖子遮住眼睛,“杨伦这辈子无愧天地百姓,好不干净,为什非要欠他邓符灵……”
千金来谢你,千金来谢你。’”
歌后,杨伦烂醉,却直不肯离桌。
杨婉让萧雯和杨菁等人都去休息,遣散伺候仆婢,撑下巴守着杯盘狼藉边两个人。
邓瑛并没有醉,却直沉默。
杨婉看着杨伦道:“醉成这样,还不如好好哭场。”
杨伦看向杨婉,“你想听什。”
杨婉抱着软垫道:“有没有《伯牙鼓琴》?”
杨伦白杨婉眼,“《吕氏春秋》那样书又不是消遣,这里没有!”说完朝戏台上提声道:“唱《千金记》里《拜将》那出!”
《拜将》说是韩信拜将,是《千金记》五十出里《穷韩信登坛拜将》,在《淮阴县韩信乞食》后面。
杨伦在三巡酒后,发性情,红眼击箸,立在厅上附唱段《劈破玉歌》。
杨菁看着书面儿,半晌方抬起头,“多谢姐姐。”
杨婉示意他坐着休息,自己挽起袖子帮着两个姨娘摆席。
萧雯看着席面儿面露犹豫,将杨婉携到旁道:“今儿倒惑起座次来。”
他说着朝跨门外看眼,“是不是得将尊位给邓督主让出来。”
杨婉笑道:“嫂嫂叫人拿个厚实些垫子给吧。”
筵摆在小花厅上。杨伦两个姨娘跟着萧雯道摆席。
杨菁在诏狱中染风寒,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裹着件厚厚狐狸毛斗篷,在门前向杨婉见礼。
杨婉问他道:“什时候再进文化殿。”
杨菁笑笑道:“杨菁辜负姐姐,进不去。”
杨婉点点头,从带来包袱里取出本清波馆刻印《五贤传》递给杨菁。
“没醉!”
杨伦把掀翻杨婉面前冷汤,撑起身对着邓瑛胡言乱语,“邓符灵,你说你怎就当太监……”
邓瑛伸手撑住杨伦胳膊,“因为邓家有罪。”
“邓家有罪,关你屁事!”
杨伦说着偏偏倒倒地站起来,邓瑛为扶他,牵扯到伤处,不禁道:“杨子兮,你坐好行吗?”
“韩元帅未得时来至,
在淮阴受袴下,曾被人欺。
河边把钓为活计,
漂母曾怜悯,送饭与充饥。
‘拜将封侯,拜将封侯,
萧雯回头对丫鬟道:“去拿个垫子。”又问杨婉道:“身上不好吗?”
杨婉摇摇头正要应话,杨伦已经跨进花厅,脱下披风递给萧雯,又问道:“点戏没有。”
萧雯道:“等厂督点吧。”
杨伦看眼跟在他身后邓瑛,“《千金记》(1)腻吗?”
邓瑛跨进门内笑笑,“《鸣凤记》(2)更好些。”
杨菁接过来看,却见著书人上写是“杜恒”名字。
“杜恒?”
“嗯。”
杨菁抬起头,“为什是杜恒,他上月已经病死。”
杨婉拍拍杨菁肩膀,“杨菁,听姐姐说,进不去文华殿也好,在外面干干净净地读书,考明年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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