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亲笔所写《邓瑛传》最后章节里段描述,根据《明史》记述,以及其他互为佐证文献资料,整合攥写。杨婉记得,她当时写这段时候,内心只有无限悲凉,可此时,她从梦魇里惊醒,心上却像下过场雪,雪下绒草温又脆弱,又温暖。
她披着衣裳站起身,推门走进秋庭间。
叶影在地上摇曳生姿,寒冷秋风穿入她袖间,又自由地流出。
杨婉从自己房中取出那本笔记,借着廊下灯笼光,摊翻在膝,抬起手用力地揉揉太阳穴,闭眼轻声对自己说道:“杨婉,恐惧是正常,不准沉沦,这是两本完全不样书。做学问人握笔,就定要写下去。”
杨婉咳声,温声道:“会有人护着殿下,护着殿下老师们。”
易琅抓抓头,“是谁呢。”
杨婉没有出声,易琅接着问道:“那谁护着他呢。”
杨婉听易琅这句话,心里寒冷相锉,股酸辛气涌入鼻腔,她险些流泪,忙仰起头来忍。
“姨母你怎。”
姨母。”
杨婉搂着易琅抬起头,“姨母才不要谁保护呢,姨母会保护好你们。”
易琅道:“姨母,如果父皇驾崩,会怎样。”
杨婉望着怀里少年,他天生敏性,即便文华殿讲官不敢对他明说如今内廷和朝堂局势,但他似乎有所自觉。
杨婉低头轻声问道:“殿下害怕吗?”
“没什,殿下不用担心,这世上,定有人护着他。殿下,姨母守着你,你睡吧。”
“好。”
易琅说完,开心着缩进被子里,杨婉替他掖好被子,自己也靠在榻边假寐。
谁知竟真睡着。
她做个很恐怖梦,梦里邓瑛被赤身裸体得绑在午门刑架上面。那具她万般珍重身体曝于万人眼中。邓瑛在刑架上绝望地望闭着眼睛,什话都说不不出来,周围全是不堪入耳骂声。
易琅摇摇头,“不怕自己有事,但怕,会牵连到老师们,还有舅舅。”
“他们不会被牵连。”
“为什。”
“因为……”
因为最后死只有邓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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