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道:“炒碗青菜,就着饭吃。”
“是。”
邓瑛含笑点头。
李鱼合掌道:“真是太好,前几天和陈掌印还在担心那八十杖会不会要你命,谁想你不用挨打,也不用去南京,咱们又能讨火凑锅子吃吧。”
邓瑛笑笑,平声道:“有些疲倦,回去睡会儿。”
李鱼拖着扫帚拦住他道:“欸,等等。”
贞宁帝咽下口腥烫灼气,“你问吧……”
“陛下为何愿意再用奴婢。”
贞宁帝低头看着跪在面前邓瑛,“因为你肯忍事,学田案,朕让你戴死罪,徒留办事,你没有说什,诏狱刑审你,你也没有开口,朕看你两年,你这个奴婢,重“稳”字,就这样,司礼监管着那多奴婢,没个人省得清楚。朕知道,伺候朕人,合该有些钱财体面,朕念他们辛苦,平时为朕着想得多,没有重惩。然而朕活着,还能清正自己名声,朕死,这些个奴婢能把朕名声败尽!”
贞宁帝说完这番话,几乎耗尽精神,喉内呼吸搅着咳不出来老痰液,嘶嘶作响。
他缓好阵,才对邓瑛道:“回司礼监去吧,好好想想朕对你说话……”
贞宁帝撑起半截身子,“但是朕还没死呢!”
此话说完,贞宁帝五内气息翻腾,禁猛嗽阵。
满殿都是服侍他饮食起居内侍,听自己主子这说,都跪下来。
邓瑛直身看眼殿内内侍,“陛下面前不得露悲。”
内侍们听此话,纷纷强忍回悲色。
邓瑛跪在榻前,贞宁帝朝他伸出只手,“云崖殿固否?”
“回陛下,奴婢在老师之前修造基础上,加固穿枋,如今所有檐柱,童柱,横心柱都已嵌入十字穿枋。”
贞宁帝道:“守好它,就是……守好朕。”
“是。”
“邓瑛……”
“嗯?”
李鱼朝房内看眼,“杨婉在里面,瞧着半天没声响,怕是睡着。”
邓瑛问道:“她什时候来。”
“辰时就过来,之前直在帮你收拾屋子,饭也没吃。”
邓瑛朝护城河边看眼,“你们中午吃什。”
“是,奴婢告退。”
邓瑛从养心殿出来,径直去司礼监。
等待再回到护城河边值房,天已近黄昏。
邓瑛换东厂提督太监官服,李鱼第眼,竟有些没认出他,提着扫帚看老半天,才欢天喜地地奔过去。
“你这是复职?”
邓瑛膝行两步,靠近御榻前,“陛下有疾,皇长子殿下唯有忧惧。”
“朕知道……”
他说着撑把榻面,顶着口气坐起来。
“朕忍内阁几十年,想着他们也是满腔为国赤忱,能赦……朕都赦,但朕家,朕还得撑着,朕还要做主!不能拿给他们顶散去,邓瑛,东缉事厂,朕仍然交由你节制……”
邓瑛抬起头,“奴婢能问陛下句话吗?”
“奴婢在。”
“朕待你,不薄吧。”
“是。”
邓瑛伏跪于地,“陛下两赦奴婢死罪,奴婢此身都不敢忘陛下对奴婢恩德。”
皇帝连咳几声,哑声道:“内阁虽然还没有交章,但朕知道他们心思,朕儿子,交给他们教十几年,他们觉得教得差不多。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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