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看眼地上白布,平声道:“张就够
“还有句话……”
“奴婢听着。”
贞宁帝仰起脖子,试图让自己声音稍微顺畅些,“告诉何怡贤,再起不该起心,朕身后大礼,也不需要他领着议……”
身后大礼,指自然是皇帝大丧之礼。
贞宁帝这句话,无疑是给何怡贤道免死令。
胡襄身子摊,被锦衣卫架着胳膊拖死物般地拖出去。
“邓瑛……”
“奴婢在。”
“你靠过来。”
邓瑛直起身走到榻边,弯身靠近贞宁帝。
“老奴在。”
“告诉何怡贤,他是个奴……婢!”
“婢”字出口时,贞宁帝肩膀猛地耸,接着又连咳几声,咳得眼前直冒火星子,太医们连忙将他扶来坐起,着宫人上前来顺背理气。
殿内人见状,全部跪下来,胡襄发颤道:“主子……你别气恼身子,您打奴婢出气吧,奴婢们知错呀……”
胡襄磕头如捣蒜,其余宫人也都大气不敢出。
邓瑛在养心殿见到贞宁帝时,贞宁帝连起坐都已经很艰难。眼见得喉处肿起大块,里面脓血抵着气管,太医们时不时地就要将贞宁帝脖子抬起,以免他倒气窒息。
邓瑛在榻前跪呈奏章,贞宁帝看眼,实在睁不开眼,喘息着吐个“念”字。
邓瑛依言,在榻前将兵,户二部奏章,及内阁票拟平声念遍。
贞宁帝听完稍稍抬起头,哑道:“这是什……时候奏本。”
邓瑛跪禀道:“七日之前。”
邓站起身,冒雨走出养心殿,指个东厂执事太监,去会极门给杨伦传话。
等他自己回到内东厂时候,大雨刚停下,厂衙外空地上积水哗啦啦地在地沟里流着。
覃闻德正将何怡贤和胡襄两个人往内衙前拽。
阶下铺着两张白布,八个厂卫踩实四角。像是为泄愤般,覃闻德将两根三寸来宽重杖取出来,丢在白布上“啪”声响,胡襄顿时吓得湿裆。
邓瑛走向门前,覃闻德忙迎着他走几步,“传话人没说实数,督主,打多少啊。”
贞宁帝口中气息很烫,混合着药味和腥味,扑入邓瑛鼻中。
“你……明日将内阁议储诏书拿来,朕自己看……”
“是。”
贞宁帝点点头,“去……去监刑。”
“是。”
邓瑛沉默地望着胡襄,等待着贞宁帝后话。
“欺君,欺君啊,打你们……你们记得住吗?”
胡襄听这话,顿时浑身颤,忙膝行到贞宁帝脚边,“主子,奴婢们耳朵就长在主子心上,主子说什,奴婢个字都不敢忘。奴婢们做得不好,甘愿受罚,可主子说奴婢们欺君,奴婢们死也不能认……求主子看着奴婢们心,哪怕是要掏出来……”
“够……”
贞宁帝垂下头,将腿蜷起,“拖出去,让他和何怡贤打鸳鸯板子。”
“胡襄…”
贞宁帝睁开眼,“为什…为什司礼监还没有用印。”
胡襄忙应道:“兹事体大,掌印…还在斟酌。”
贞宁帝涨起脸帝几声,守在次间里四个太医连忙拿着鼻烟过来,凑到贞宁帝鼻下。
贞宁帝有些吃力地低头吸阵,呼吸方顺些,抬眼又唤胡襄声,“胡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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