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啊……”
刑杖重落,何怡贤身子向上仰,随即又跌摔下来。
邓瑛虽然没有流露情绪,却抑制不住地咳两声,金吾卫勒勒他手上刑具,示意他不可妄动。
与此同时,邓瑛身后众臣松开神经,几个御史振臂嬉骂起来,“此堪为第痛快之事!”
何怡贤在嬉骂声中没意识,下身鲜血淋淋,腿脚痉挛不止。
两方奏请同时传进太和殿,金台下无人敢再出声。
文臣与宦官之间倾轧由来已久,但由于先帝在位时,对何怡贤百般宠信,致使桐嘉案,惨死八十余人,至此之后,内阁与司礼监之间虽时有龃龉,暗流之下波涛万丈,但却从未将争斗摆上明面,今日是第次,杨伦当众奏请庭杖司礼监掌印。奏请传入以后,太和殿内迟迟不见尚仪局女官露面。
邓瑛侧面朝身旁杨伦看去,却听他轻道:“不算莽撞吧?”
邓瑛没有立即应声,他回过头,看向面前地砖。
“不算。”
身,“自认有罪,其余不辩。”
“你……”
“其心当万诛!”
何怡贤顿足颤声,“你其心当万诛,陛下明明有遗诏传世,你却妄图盖陛下圣意,至其遗志不达,邓瑛啊邓瑛……”
何怡贤抬手朝后指去,“陛下大殓未完,其魂……尤在啊!你这等恶奴,合该被碎尸万断!”
力士们退开,群臣唾骂声更盛,这些人当中,有些受过司礼监迫害,有些虽然没有遭罪,也因为得罪司礼监太监缘故,在官场上郁郁不得志,此时都恨不得把腔愤懑发泄干净,言辞越来越犀利尖锐。
邓瑛静静地受着背后声浪,对于何怡贤他并没有什恨意。
回溯两年前,他也曾被这样对待过,所以他明白,眼前这个人下场,也是他自己下场。
他时很难说得清楚,自己此时情绪,唯有对刑责最真实恐惧,被压抑在理智之下。
他不禁仰起头,长长地呼出口
又过很久,尚仪女官张敏终于从太和殿内步出,随即太后懿旨从殿上传来——准杨侍郎所奏,着将司礼监掌印太监除去官袍,当庭杖十,另将东厂提督太监邓瑛同除职,交三司会同审理,内阁即日起,重新拟诏,以彰先帝圣德。”
话音落下,何怡贤不禁膝上软,向前踉跄几步,便被锦衣卫力士摁跪在地,身上官袍随即被剥去,两个锦衣卫将他手臂向前拽,立即将他拖翻在邓瑛身旁,两根刑棍压实他双腿,何怡贤立即动弹不得。
杨伦站起身,示意金吾卫将邓瑛架起,带至旁。
何怡贤转头看向邓瑛,哑声道:“你明明可以和起活……”
邓瑛低下头,“不愿与阉党同活。”
“何怡贤!”
杨伦直呼其名,上前道:“有什话,在三司堂上去说。内阁即日起,会依制代先帝重拟遗诏,你们司礼监呈递假诏依律封废。”
何怡贤抬头道:“何人敢封废先帝遗诏!”
他说完转身向太和殿跪下,高声道:“老奴请将东厂提督太监邓瑛解送诏狱,交北镇抚司,问其诬蔑先帝,祸乱朝纲,危伤国本之重罪!”
话音刚落,杨伦亦撩袍在邓瑛身旁跪下,抬声道:“司礼监掌印太监何怡贤,拒不封废伪诏,无视百官,咆哮金台,臣奏请当庭杖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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