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青原
他已出师三年多,种种技艺日渐纯熟,若真不想让人听见任何动静,就能直不出气吭声,动也不动,呼吸只在轻微之间。黄达连普通农人体力眼力都比不上,更别说发现他在这里。
不过也是黄达醒来连头都不转下,只顾谩骂出气,搁别人转眼就看到。
破草棚里到处漏风,破旧桌椅板凳不是瘸腿就是摇摇晃晃,沈玄青坐在唯张好长条凳上,他长得高大,往那里坐不容忽视,太阳从他背后稻草墙破洞中漏出来,逆着光有些瞧不清他神色。
见黄达终于看过来,他将手里短刀转圈,翘起二郎腿斜睨过去,冷冷问道:“谁叫谁?”
刀锋转,投射出道寒光,黄达差点没被吓死,腿都在哆嗦,立即认怂:“爷爷,爷爷饶命,饶命啊……”
若端正点精神点还能看得过去,然而他眼睛总是滴溜溜乱瞟,就瞅着谁家有啥东西,去镇上老往人家荷包钱袋上盯,谁看见都知道他不是好人,捂紧荷包连忙走开,更甚至妇人或是夫郎稍微露出点手腕胳膊来,他便能死死盯着不放,双小眼睛里放出邪光,也不知在想什龌龊事。
此时他满脸血污,稍挪动断腿就疼得不行,额头上直冒汗,汗水和脏污混在起,嘴里还不干不净,瞧着越发猥琐不堪。
如今天热起来,这大中午,他身上还沤出股子常年不洗澡臭气骚味,身上衣裳也脏不行,然而他自己好似闻不到,这会子心中满是怨毒。
“好你个沈玄青,叫老子逮到,非打你跪下叫爷爷。”他扯着脖子恨声骂道,因激动嗓音都破。
“嘶。”黄达骂完觉得爽快不少,随即又因腿疼不住轻嘶喝气。
沈玄青放下翘起腿,伸手从旁边桌上拿个东西,四条腿不样高桌子晃动几下。
黄达看清他手里又是短刀又是铁钳子,惊得倒抽口气,双手撑在烂床板上坐起来想往外挪动,可惜沈玄青走来,脚又将他踹倒,踩着他胸口倾身。
“饶命,饶命啊……”黄达被踩住胸口,明晃晃短刀在他脸上拍几下,锋利刀刃似乎冒着寒气,在眼角余光中显得那样锐利刺目,他就算想使出全身力气掀开沈玄青腿脚都不敢。
冷冰冰刀尖在他讨饶时忽然插进嘴里,舌头来不及躲被划伤,满嘴都是血腥味道。
黄达像是被掐住脖子鸡,喉咙里发出短促咯咯声,张大嘴巴压根不敢合上。
腿应该是断,也没个人伺候他,要想办法吃喝,还得求草药郎中给他治治腿,爬也得爬过去。
“谁叫谁?”
黄达正琢磨如何是好,冷不丁听见这句,待他转头看到坐在几步远沈玄青后,吓得“啊”声惊叫,眼睛登时瞪圆,跟见鬼样,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你怎进来?”
他躺在烂半边发霉木板床上,醒来就没怎动弹,没听见任何声响,连吸气出气声都只有他自己,只睁着眼睛看天骂人,压根儿没想到草棚里竟然还有别人。
沈玄青练身打猎本事,设陷阱等猎物进套时要隐匿在树林亦或是趴在地上动不动,凝神屏气自不用说,有时要抓猎物鼻子太灵,还得洗澡减轻身上人味儿,亦或是用树木汁液涂在衣服和身上,好迷惑野物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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