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该猜到,只是孟亦舟时间从沈晚欲离开那天起就静止,他被判无期,尤其腿伤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他把这切都归结到沈晚欲身上,靠恨意撑着这具残破身躯,又靠爱意思念着那个远走他乡人。
他活得浑浑噩噩,晃,七年过去。
佛珠反射出稀稀落落光扰孟亦舟视线,他眨眨眼,拼命克制着疯长,bao虐因子:“你们为难他?”
“不是为难,”姚佳眼神悲悯,像极那座观音像,“只是告诉他些事实。”
孟亦舟觉得难以呼吸,他压低语气:“开什条件?”
“种电子设备,可以依靠外力实现无障碍行走,”孟亦舟顿顿,看着姚佳补充句,“沈晚欲送。”
姚佳眼底闪过丝不明朗情绪,很快褪掉,她似笑非笑:“那孩子回国?”
孟亦舟嗯声,他仔细观察着姚佳脸上神情,不肯放过丝毫细节,说:“他是新电影编剧。”
那丁点错愕消失之后,姚佳已然恢复那张无波无澜脸,揽着孟亦舟要朝外走:“还没吃晚饭吧,让张姐备点。”
“妈,有事想问你,”孟亦舟忽地攥住姚佳手腕,佛珠抵着指腹,“七年前那个冬天,你和爸爸是不是找过沈晚欲?”
车子驶下高架桥,沿着公路奔驰,沧浪园失火后从里到外修缮过,红墙碧瓦,檐下栽种着排松柏。
孟亦舟把车停好,从正门进去,他步履匆匆,沿着曲折回廊,拐进最里面间佛堂。
正中央安置方长形案几,其上供奉着尊观音像,自从孟浩钦过世以后,姚佳便不问世事,整日参禅念佛。
孟亦舟胸腔起伏,他努力缓好气息,朝手执毛笔,低头写字那抹倩影叫道:“妈。”
姚佳转头,深邃五官褪去艳色,袭齐腰长发用簪子挽在脑后,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纤细手腕上戴着串佛珠。
“他妈妈危在旦夕,需要做手术,你爸为他找最好医生,“姚佳说,“任何事物都有代价,离开你就是他代价。”
孟亦舟掐红掌心,猛地闭眼,睫毛颤抖得很厉害。
他甚至能想象到孟浩钦那天
他问得直接且准确,但姚佳似乎并不意外。眼前孟亦舟已近而立,他和从前那个骄阳似火少年判若两人。姚佳目光很轻很轻地拂过孟亦舟脸庞,恍惚间就好像穿越他成长路途:童年,少年,青年。天真烂漫,意气风发,到现今孑然孤独,满身凉意。
姚佳动动血色淡薄唇瓣:“你都知道。”
“猜,”孟亦舟嘴角扯出嘲弄弧度,“所以是真?”
事到如今,也没有再隐瞒必要。
姚佳点头,承认:“嗯。”
“怎这晚过来?”这些年孟亦舟宁愿住南苑楼小公寓也不愿意足踏沧浪园,这里锁着他不愿意面对过往,母子连心,姚佳有预感,孟亦舟突然回来肯定没那简单。
“刚刚下班,”孟亦舟抬脚跨进佛堂。
姚佳视线倏忽停住,平素波澜不惊脸上难得展露喜色,她搁下笔墨,缓缓站起身。
“你……”姚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孟亦舟,“你腿能走?”
孟亦舟将外套衣摆往后拉,露出背部装备:“Denexoskele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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