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还是退房,躲躲藏藏地出烟花巷。
锦县并不是个十分大地方。
地处正中心方位县城算得上稍微富庶,下属十八乡环绕在四周,胡十乡是其中个,其下又分割为四个村落,包含宴江所住爱梅村,与每日摆摊去罗旺村。
胡十乡,宴江是铁定不敢再回去,便计划着往胡十乡反方向西北边逃,到月三乡寻个安身之所,再做打算。
昨夜平安无事给他带来点安慰,他本就是孑然身介草民,与人无怨,与世无争,鬼怪并没有道理盯着他缠。
这觉睡得极沉,并未如猜想那样遭噩梦缠身,醒来时候天已经大亮,门外间或有脚步声,是昨夜住店男人们陆续离店走动。
宴江坐在床上呆坐。
病好,神智便也随之清晰起来,才想起许多昨日被自己忽略事情,他掀被蜷起腿来看,果然见脚背上道红痕,是那夜摔倒时划出伤。
宴江颤抖着手去摸那层薄薄新皮,那儿已经和周围皮肤连接完美衔接,对于病中他来说,未免好得太快些。
太不正常。
冷汗顺着鼻尖滴到衣领。
谁来?又是谁要死?
方才疾跑让他累得胸腔发疼,他忍不住重重咳嗽好几声,才借机找回点理智。
是,眼下要快些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也顾不及什形象礼仪,宴江紧紧抱着钱匣子就跑出爱梅村,花文钱搭上路过驴车,路直奔县城最中心。这些年早闹市摆摊,他知道县城最大青楼红袖馆红袖馆是整个锦县十八乡中最豪气娼馆,烟花之地彻夜灯火通明,来来去去尽是些血气方刚男子,人气旺、阳气重,想来唯有此地能叫阴邪之物不敢靠近。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夏季日头长些,距离天黑约莫还有五个时
黄婆子疯言疯语犹在耳边,以及昏睡前听到那句“留着伺候”……
次撞邪已经要他半条命,若是那脏东西真盯上他,那他还有几日可活?
宴江是真怕,死死盯着那道伤疤,好久都不过大喘气。忽地,又在某瞬间猛地回过神来,把抓起床头钱匣子打开,仔仔细细地将自己存款数三遍。
已经所剩无几。
书生抿嘴,攥着银钱权衡许久。
路上浑浑噩噩地胡思乱想,也没注意到路人指点,头就扎进烟花巷中,直奔红袖馆而去。就是老鸨起先见来者身破布白衣又脏又皱,差点还以为宴江是叫花子,马上就喊龟公要将人轰走,临见他巴巴地掏出钱来,才勉强收客,唤来跑堂给人带上三楼客房。
宴江红着脸连连小声道谢,连害臊也没来得及,进客房,好声好气地拜托店小二帮忙煎药端来,又强撑着身体换掉身沾着干涸尿迹与土渍衣服,终于在天色渐渐暗下之时勉强安生下来,伴着楼下逐渐热闹人声,在榻上躺下。
没有办法,他可是弱不禁风书生,拖着病躯走到这里已是极限。他太难受,必须先休息番。不敢灭烛火,就这直挺挺地躺着,不断地安慰自己暂停恐慌,强迫自己入睡。
虽说闭上眼幕幕恐怖画面还是会不断涌到眼前来,好在药效最终还是渐渐占上风,躺着躺着,便也不知不觉睡过去。
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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