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从前做梦也不敢想
事。
“你猜，如果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她会怎
想？”
程嘉余立刻看向男人。男人笑着举起双手，“不要这样看着
。只是在想，你妈妈应该不赞同你们恋爱关系，否则她也不会把你送到这里来，不是吗？”
“不要和妈妈说。”程嘉余紧紧盯着男人，体检结果被他不自觉抓成
团皱纸，“可以直呆在这里……
离开哥哥第七天。程嘉余坐在床上，抱着腿看磨砂窗外模糊景。他房门被敲响，接着打开。
“嘉余。”男人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早上好。”
程嘉余没有回头，表姐夫就关上门，走进来。他来到床边坐下，看着程嘉余，“你该吃些东西，你瘦
很多。”
没有人回应他，他也只是笑笑，“护士说你不愿意吃药，也不打针。嘉余，这样要怎治好你病呢？其他小孩都很听话，只有你，这爱生气。”
他抬手想摸摸程嘉余头，程嘉余避开他手，往床里挪点，望着他。男人与他对视，依旧笑着，“嘉余，你眼睛真美。”
这里，这里医生很专业，表姐也会照顾好你，妈妈……处理完国内事，就来看看你。嘉嘉，你要乖。”
程母让程嘉余乖，听话，不要到处乱跑。几天后便离开这里，乘上回国飞机。
程嘉余被扔在白楼。
他变得整日也不说话。护士给他拿来他不认识药，要给他打注射针，程嘉余就摔药片，把注射器扯开往地上砸。表姐过来好言劝他，说这些只是抗抑郁和缓解失眠焦虑药，要他乖乖吃药，程嘉余不回应，不说话，谁来都把东西往外面扔。
他又被带出门做过几次身体检查，偌大栋楼，他总是很难看到其他人，只有几次等在体检室门外时，看到门打开后走出来与他差不多大男孩或女孩。他们看上去都苍白，沉默，每个人都由护士和医生伴随左右。
“不要这样害怕，坐近点，好吗？”男人拍拍自己身旁位置，“想给你看个东西。”
他从包里抽出张纸，放在床上，慢慢移到程嘉余手边，“你会感兴趣。”
程嘉余看着那张纸，认出是自己体检结果，伸手拿起。表上有许多不认识单词，但他还是能勉强往下读。眼睛滑过排排英文，定在最后行上，静止不动。
“你怀孕，嘉余。”
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隆隆如雷炸开。程嘉余盯着那行白纸黑字判断结果，瞳孔震颤。纸被用力捏皱，他混乱地心想，怀孕……怀孕……孩子……他有哥哥孩子。
程嘉余遇到过他们，但没有人开口说话。有个漂亮金发男孩曾在经过时与他对视眼，程嘉余记得那双眼睛，像宝石样鲜艳，眼眶却发灰，疲倦，茫茫片。
他记得那双眼睛，只因男孩在看向自己时候，目光变得怜悯。
他们再没有碰到彼此。医院内禁止孩子之间交流，也尽量避免他们碰见彼此，更多时候程嘉余只是在医生和护士围守下走过长廊，或独自人呆在房间。
他想，这里是座监狱。把所有像他样不听话、古怪、没用、病态小孩都关起来，这样就不会麻烦其他人操心，也不会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程嘉余知道自己是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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