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为峙,高绝,巍峨。
云中寺被称为天下佛宗,耸立在嶙峋峰峦之巅,山势险峻,寻常人不能入。
最终,两人在山脚下老树边安置已经疲累骏马,而后循着山路,徒步跋涉上去。
上山羊肠小路,隐没在森森林中,阿曈跟在宗朔身后,沿着弯弯曲曲小径,往上走。只走半,就已经觉得林中云雾缭绕起来,想必是到云层浓雾中半山腰,小径周围,也渐渐伸展分叉出不同路口,叫人迷惑难寻。
宗朔驾轻就熟,拉着阿曈直奔条长满苔藓路,且越走越荒凉,“宗朔!你不会着急上山,走错吧,有苔藓哦!应该没什人走过呢!”阿曈有些
那些人千恩万谢,宗朔只是在架好水轮后,摆摆手。阿曈来到,将衣衫都提给宗朔,又给他擦擦身上泥点子。只是低头之间,看着肚子咕噜噜叫孩子们,阿曈便伸手往裤兜子里掏。
别管是金银还是其他,眼下掏出什便算什,只是却被宗朔止住,他披上袍子,带着阿曈,在众人感激中,默默离开。
“有,不能给?”
宗朔潦草披上衣服,回身忘眼在饥荒中劳作众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以打猎换银子,人份不行?”
两个人便都沉默,即便种植两季,人却还是挨饿,都没力气干活。
稻田需要转动水轮从低处取水灌地,可那木轮重极,群人踏在泥地里,男人肩上如牛马般拉着粗绳子,老人和孩子们在水轮后推着,只是陈年旧轮,既重又大,在瘦弱行人奋力拉推之下,分毫未动。
孩子脸晒得通红,满脸汗,却依旧赤着脚咬牙坚持,皲裂小手使劲推,看着伶仃极。
只这眼,阿曈便心中酸涩,他见过边关风沙,繁闹镇府,寻常巷陌,可第次见到这样艰难民生。山下人,复杂又多变,高低悬殊之间,差距比山间鹰与兔都大,为什呢?
人世,个谜。
日光越来越炽烈,叫人在这茫茫天地中无处躲藏般,宗朔将外袍围给阿曈挡太阳,“给不过来,连年征战,致使国库空虚,便处处苛税,天下饥殍遍野,你人之力,无可均分。”
生存这副担子,每个人挑着每个人重,如此世道,无端死去,或者姑妄活下来,端看个人造化。
阿曈哑然,土地贫瘠草原人吃不饱,水土丰饶中原人也吃不饱,那谁吃饱呢?粮食都哪去?
宗朔目光决然,唯有究其根本,才能天下皆安。
随后,两人驾马,在艰难转动阵阵水轮声中,奔向远处重峦叠嶂。
阿曈歪头,不知不觉间,他看着“人”,又看着天地,抽离又真实,怜悯又困惑。
晃神间,身边男人已经下马,宗朔脱靴袍,挽裤脚,步个脚印,朝那家人去,临走还叫乌骓守在阿曈身边。
远远,阿曈只见那高大男人踏进淤泥里,接过勒在干瘦男人肩背上粗绳,奋力拉,巨大水轮缓缓被拽出淤泥,拉进河沟里。
在日光强烈照射下,男人颈背像张弯着弓,也像座横亘山峦,他被人群围着,仿佛托着皇天后土,此刻正不知疲惫往前奔赴。
阿曈心有所感,也跳下马,追着宗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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