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开口,莱安眼前就被泪雾模糊。
他神情中掠过闪而逝痛楚,低沉问道,“没有,
他心想:马上自己意识投射就会断绝,然后在冰冷晶巢内苏醒,因为精神负荷过重而疯癫,再被晶粒子侵蚀至死亡。
等自己不在,不能陪在姜身边,以后还有谁能把这个人常备药天天揣在怀里?
谁会在他熬夜办公时候抓他上床?谁会用晶骨抱着他睡觉?
自己已经被他驯养妥帖,知道这个人什样神色是欢喜,什样语气是含怒。
他知道这个人发病难受时候会蹙眉,却硬是挺直清瘦脊梁,沉着脸若无其事地从人前走过。
他就挨着莱安身旁,坐在床角那小块地方,挂上耳麦打开光脑,自顾自地开始给战场下指令。
莱安起初还闭眼装睡,却隐约听见床边那人夹杂在清冽嗓音间隙呼吸声……急促且虚弱,不是很正常。
皇太子感觉自己快要神经质。他忍无可忍,这就要掀开被子坐起来骂人——
可他挣下,却没能起来。才抬起几厘米身体闷声落回床上,僵直得像木棍。
莱安略略张大双眼。
莱安本来发火发得肆无忌惮,没成想姜见明给他来这句,被噎得时无法反驳:“你……!”
姜见明不冷不热地抬眉,把莱安压着他手掌拍开:“怎样呢?”
他弯腰拾起落在地上配枪,砰!往床头桌上重重拍,“是像您这样动手还是动口?”
莱安头皮发麻,意识到真把姜见明给惹毛,顿时心里先怵几分。
但殿下又不肯承认自己发怒有错,冷哼声,背对着外侧裹被子躺回床上,“那是因为你总是出事,才需要救你……归根结底还是你问题……”
他知道这个人时而忧伤,偶尔望着远天出神,但你如果问他,他只会敷衍地淡淡笑笑,把话头扯开到别处去。
如果自己不在……谁来照顾这脆弱残人类?谁能照顾得有自己那周到?
他希望有那个人,心里却不相信有那个人。
除他自己,世上不会再有别人能这样去爱他所爱人。
“……姜。”
姜见明就坐在旁边,当然察知莱安动作,此刻只是淡淡瞥眼。
他口中还继续对着通讯另边下指示,却伸出只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抚莱安两下。
窗玻璃映出两人身影,它正覆盖层如霜结晶,正发出咯噔咯噔轻响,令人心生不安,又显得房间安静。
等结束这次通讯,姜见明低咳两声,无比自然地把手探进被子里面,从莱安衣服兜里摸出自己药。
就是这刻,莱安心内无法自控地涌起阵悲凉。
这转身躺下,莱安才看到房间舷窗。此刻窗外已是白茫茫片,像是末日临头。
晶粒子狂潮将空间站整个裹挟进去,他们所在这方人类堡垒,变成海啸中叶扁舟。
姜见明侧身站在床边,也不理殿下,只对谢予夺和西尔芙淡淡说道:“你们先忙去吧,这里有陪着。”
西尔芙:“……也好,两位都冷静些,不要做什冲动事,更别吵架。有什问题,请随时叫。”
等到房间内只剩下两人之后,姜见明沉默半晌,没有再开口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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