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昏耀是有意为之。
兰缪尔意识到这点,是在前线噩耗传来时候。
当双方魔族再次在平原上猛冲起来时候,昏耀亲自率领小股精锐,像把弹弓般绕到黑托尔联合部落斜后方。看起来,是试图举冲垮敌军。
然而到下午,前方传来魔王陷入敌军包围急报。
“吾王!”
兰缪尔从营帐内追出来,胸前骨饰在风中清脆碰撞,玎珰响路。
他赶在魔王上马前拽住缰绳,眼神含着丝罕见愠怒:“您今日还要出战!?”
昏耀:“关你什事。回去补觉,等回来。”
魔王这种漫不经心态度更加令人窝火,兰缪尔拽着缰绳不松手,咬牙说:“您身体真还能战斗吗?连多古大人和摩朵将军都在劝谏,王为何如此意孤行……”
兰缪尔眉毛沉沉:“许多年?难道无法治愈吗?”
“呵,”昏耀哼笑,“拖到现在,早不能。”
魔王已经许久不再回忆自己少年时期——那在死亡阴影追逐下,不得不拼死前行岁月。
他做过供大人们取乐斗兽奴,戴着铁链与巫骨虎搏斗;他做过首领亲卫兵,也曾跪下吻过别魔族鳞尾。
他替首领攻陷他出生部落,亲手杀曾经想杀他父母和兄弟姐妹,以鲜血涂抹自己功勋。
焦心地守在外面。
他其实早就知道昏耀偶有夜晚惊悸毛病,也曾经担心地询问过,但每次要被轻飘飘地嘴带过,要被骂多管闲事。
想想深渊恶劣环境,以及魔王那隔三差五就要应付刺杀日夜,患上睡眠不稳病症,好像也不是什奇怪事情。
但如今看来,这绝不是什睡眠不稳就能解释清楚问题。
昏耀症状直到次日清晨时分才平复,兰缪尔也在外面陪他熬整夜。
黑托尔联合部落军队兴奋地察觉到魔王
昏耀:“你懂什,别碍事。”
兰缪尔紧攥手指,到底还是被昏耀耐心地点点掰开。
魔王拍拍人类头发,重复那个命令:“回去补觉,等回来。”
角马带着魔王飞奔而去,很快化作个看不清小黑点,徒留白袍人类沉默地伫立在原地。
不多久,战鼓声与锣声齐鸣。
又在下场决斗中砍掉首领头颅,成为那个部落新主人。
后来……他杀魔族越来越多。倒在他身前、跟在他身后,都越来越多。
他建立自己王庭,夺回王名号。但也从此无法摆脱如蛆附骨伤痛,这或许是每个善战魔族归宿。
时至今日,昏耀已经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那箭,如果没有失去右角,自己会是什样子。
他也懒得去想。那无聊至极,并且对接下来战争毫无意义——魔王握住他长矛,将那沉甸甸重量挂在马鞍上。
当第遍锣声在军营间回响时,那卷白色布幔被掀开,高大身影缓缓走出。
魔王面容依旧冷硬如铁。除气色有些憔悴之外,似乎切如常。
“怎回事?”兰缪尔低声问。
“旧伤。”昏耀不紧不慢地活动下手腕,将昨晚扔出去佩刀从木架上拾起来。
“小时候被魔息灼烧过毛病,消耗过度就会发作……许多年,王庭巫医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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