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港捂着右眼打量世界:“用只眼和两只眼看还是不样,总怀疑分辨不准。”霍念生低头看看:“挺对。”他又问:“里面怎没有?你给也画张吧。”冬天阳光不强,平铺直叙地撒进房间,照亮霍念生身上深灰色暗格纹西装料子。
他斜着身子,靠着桌边,重新把手抄在裤兜,垂着眼看陈文港笔尖在纸上触动。
陈文港只手撑着脑侧,也不当真,寥寥几笔,勾上他臂弯褶皱。
新春时节,万物更新,似乎空气里也充满轻松祥和,他边画边跟霍念生闲聊:“最近还
“都还是小时候学过点。你小时候用不用学音乐和画画?”
“学啊,怎不要学。”霍念生笑道,“没用,拉小提琴拉得像锯木头。”
陈文港被他感染得嘴角也勾下。这句话带回以前上课情景——郑家孩子多年纪又相仿,正好凑成个小班,家教在书房起教。郑茂勋是屁股坐不住板凳,扭来扭去总像有钉子,郑宝秋喜欢画小花小草小猫小狗,牧清总是待在边自己涂涂抹抹,不跟别人交流。
郑玉成是群孩子里最大,他能坐得住,但实在没有画画天赋,排线总是涂得死黑。
但陈文港度很钟爱这种感觉,他可以安静坐下午,用铅笔涂抹石膏体光影分界线。
很多年之后陈文港还记得,这是霍念生跟他起过第个春节。
早上护士查房过后,陈文港有点发烧,没留神又睡过去,这个回笼觉是被敲门声打断。还没清醒,有人擅自推开没有锁房门,他迷迷糊糊,逆着光,看到男人高大轮廓。
霍念生顶着身寒气,进屋之后慢慢消融:“还没醒?”陈文港这下彻底醒:“你怎真来?”
他掀开被子,把两条腿放下床,霍念生弯下腰,把床尾棉拖鞋拎他脚底下。陈文港怔愣,霍念生自己却没当回事,只是笑道:“说要来,还有假?”“你家里不要搞年夜饭、祭祖那些吗?”陈文港起身给他倒杯水。霍念生两手抄着兜到处看:“老头不在,给他上两炷香,意思意思也就算。”
陈文港听明白他说是什。前两年霍恺山去世,丧葬规模震动金城,也算代传奇人物生平落下帷幕,那之后,霍家就成三房掌舵,也就是霍念生三叔。
他观察要画物体在不同光线下表现,把这个世界细微变化看在眼里。后来课程推进,画东西从立方
体变成酒瓶,再变成石膏胸像,家庭教师夸过他画面有灵气。
霍念生页页地翻,笔记本也用大半,他在人物里认出医生和护士造型。
前半本画,笔触常有断续,确实带着艰涩痕迹,好多刚刚画半又另起炉灶。到后半本大概找到手感,人物和风景渐渐流畅多,陈文港突然问他:“画透视对不对?”
霍念生说:“挺对吧。
床头柜上有个笔记本,上面压着支水性笔,霍念生看见,伸手把笔挪开。
也不是什私密东西,陈文港只是看他眼,未做拦阻。霍念生便拿起来翻开,见里面页页都是速写,用黑色水笔画,有纸页上是风景,有是不同人物动作姿态。
“你画?
“手生。”
“还是能看出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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