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躺下也睡不囫囵,长觉短觉,几乎没有离开过灵堂。
他对殡仪馆不该算陌生,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九岁时候,他就在这里给父亲守夜灵。那时他哭得抽抽噎噎,大人把他带进来,告诉他待在这里,爸爸魂魄会回来看他。
但他们意见也没有统,有个人生气地说,把这小孩子带来干什,不要让他看。
有人踌躇着,又有个人叹口气,说就守夜吧,就这个儿子,就见最后面。
陈文港把二张椅子拼起来,他躺在上面,胳膊遮着脸,不知在想什。
其实他们停灵没打算停满二天,为防霍家人再生枝节,也避免媒体纠缠不放,祝律师放出烟雾弹,AmAmanda悄悄跟火葬场定日期,停满两天就会把人送去。
供桌两侧陈列着挽联和花圈,陈文港站起身,慢慢踱过去,他依次去看挽联上署名。
来吊唁人其实不多,虽是因为刻意没有通知,想知道人总会知道。
往日霍念生那多狐朋狗友,这样看,可见也没有几个交心。
寥寥几个花圈里,陈文港看到李红琼名字,他想起来,她是和霍念生传闻联姻最多次那位绯闻对象。她来时候戴着墨镜,让人把花圈放下,和陈文港说句“节哀”。
挂横幅,白纸黑字,刻着死者姓名。
棺木停在房间正中央,霍念生闭着眼,他遗体已经入殓师重新整治,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他换身体面干净衣服,是AmAmanda帮忙从家里拿来,陈文港亲手给他穿。
他做这些时候,AmAmanda似乎怕他会撑不住,但他只是言不发地做完。
民间说法,给逝者穿寿衣时候,不能把眼泪滴在上面,否则会让逝者在黄泉路上徘徊不去,不得往生。陈文港眼眶干涸,他仿佛牵线木偶,处于种灵肉分离状态——
他灵魂被抽离,□□仍在继续运行。
天黑透,吊唁厅亮起灯,白亮如昼,空气中浮动着线香燃过味道,气氛庄严悲凉。
隔壁厅里从早到晚都有人在哭,有哀戚,有干嚎,他还听到不知是谁唱歌,把细细声音,声调凄切婉转,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他听着,听着,到这个时间,所有声音终于偃旗
还有个是霍美洁,她这个做姑母反而没有露面,只是让人把花圈送到殡仪馆。
倒是郑宝秋和郑茂勋专门来趟,他们两个捂得严严实实,也戴着墨镜和帽子,行程低调,郑茂勋低着头,搓着鼻子,站在灵堂角,讷讷也没说什。
她抱着陈文港,站在灵堂里嚎啕大哭。
陈文港抬手,木然地摸摸她头发。
捱到火化前天,陈文港已经不知道他多久没睡,AmAmanda等人轮流劝他。后来俞山丁也来,也劝,而且前前后后,帮忙操持许多事务。
他精神饱受折磨,只是痛苦意志力还在替他完成他该做切。
供桌上摆着遗像,是张色彩照片,五官俊美,眉骨高耸,显得眼窝越发深邃。
陈文港坐在笑,宜喜宜嗔。
霍念生目光看向他,又没有在看他。
陈文港失去时间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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