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李大牛凑到嘴边海碗,饮而尽。
这种散装米酒三毛钱斤,廉价又辛辣,李家人口气买二十斤,粮肉不够酒来凑,让大伙都能喝个尽兴。
饶是李家三个男人都被灌得不轻,醉都醉死。大牛大马大狗平时哪里有福气喝得到那多酒哟……
贺松柏所在杀猪场里常备有高浓度烈酒囤着,又辣又辛,师傅们干活干累可以喝口提提神,有劲儿杀猪。
喝个夏天贺松柏,酒量突飞猛进。
其次,大概也是因为很多社员都来。贺松柏下意识地习惯别人冷眼,特意在敬酒时候避出来,免得大家尴尬。说实在,他自己倒是不在乎那些看低人眼光,但就怕在这大喜日子招人嘴碎,喝高说些不好听话。
赵兰香爱惜地摸摸男人耳朵,鼓励地说:“去吧。”
“新娘子弟弟这时就该挺身而出,分担‘火力’。”
赵兰香看得出来,男人到底有些介意自己成分问题。连这种大喜日子,都过得小心翼翼,施展不开手脚。
贺松柏并不知道是,牛角山崩塌那天河子屯妇联主任和大队长李来福送鸡表彰他们“先进行为”之后,李来福要整理事故材料,既有反省批评,又有对挽救集体财产生命“先进分子”表扬,审核材料就是赵兰香这个进步知识青年写。
赵兰香被他捉着手亲又亲,脸都热,两颊浮起片蒸霞。
她感受到那血脉里微微贲张热意,又看他那虔诚得恨不得跪下来亲模样,心跳得砰砰砰地简直要盖过李家院子里笑闹声音。
她手掌心渗出涔涔汗。
“别闹,回去给你亲个够。”
她小声地跟贺松柏说。
大牛得援手,很高兴地把贺松柏推上前。
“认识下,这是俺嫂子她亲弟,大伙放过俺,冲着他来!”
贺松柏很老实地杯接着杯喝,大约是他皮肤太黝黑,酒色不上脸,社员们轮敬下来都没灌倒他。他温温吞吞地喝,喝着喝着,把圈人都喝倒。社员们喝醉以后,贺松柏才松口气。
跟他预想中冷嘲热
她以当事人身份写篇回忆。几天后省报刊里刊登这场重大安全事故,顺便也挤出小豆腐块给这几个“英雄”。
贺松柏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为凑姐夫医药费东奔西走,当然没心思留意河子屯人对他态度改变。
不过,贺松柏很快就感受到。
他脸上带着笑容,到底有些约束,面对着人群时候嘴角弧度都好像是刻意算过。并没有面对自己人时候那种发自内心愉悦,他就连说话也是板眼地,话不多,有些沉默。
“来来。”
贺松柏心口那股热血冷下来,这才窘迫地放下对象手。
他深麦色脸可疑地泛起红来,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行径,简直……同流氓无异!他急促地喘口气,愈发觉得自己不守规矩。
赵兰香笑吟吟地看着他,摇摇他手,“好,别忙着害羞,等下还有正经事要干。”
“你快回去喝喜酒,大姐这辈子唯次珍贵大婚,你可不能这样躲在外头稀里糊涂就过完。”
贺松柏“躲”出来原因有二,对象招他出来,他就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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