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已经到读书识字年纪,贺家虽然穷,但是两块钱学费还是掏得出来。秋天过,三丫就背着书包去河子屯高小念书。
小丫头把草吊着田鸡扔进水缸里,快活地去阿婆屋里翻字帖。
赵兰香迅
家里金子已经用得差不多,本来存得就不多,剩下那点还被埋在牛角山下,混乱得还找不着。
“你阿爹阿公都是不识银钱滋味清贵人,苦你。”
出事之前,他们心头挚爱倒是埋大箱,净是些没用废物。书画、文玩、瓷器,玉器,烫手还招祸,李阿婆恨不得把它们把火烧光,怎可能还让它们重见天日。如果它们能换点钱,柏哥哪里还用过得这苦。
祖母重复念叨两次苦,不过贺松柏却不觉得苦,反而觉得很快活。
心中存有希望,再怎苦,再怎累,也会觉得那就是幸福,浑身都充满劲儿,
阿婆应和着:“倒好啊,倒好……”
“再熬熬,亲眼看看国家会发生什变化。”
“今个儿把叶姐儿送出嫁,也算是桩心愿,心头松得很,快活得很。柏哥……还剩你。”
贺松柏微妙地感觉到这个话题不能深入下去,连忙转移话头。
“去医院时候,阿婆你老朋友特别可惜大姐聋,给她检查下。”
讽不太样,他喝酒都喝得真心实意些。
他开心地跟李大牛又喝几杯,把人家逼得都蹲茅厕不愿意出来。
赵兰香远远地看着贺松柏,忍不住低头抿唇笑。
喜宴从中午直吃到下午,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贺大姐头晚得在丈夫家过,因为第二天要给公婆做顿饭敬茶,过明天他们夫妻俩才回贺家。
……
次日,赵兰香周末难得歇息天。
三丫领着几个朋友到河边摸泥鳅,泥鳅没摸着,摸好多只田鸡回来。原本打算烤着吃,但赵兰香拦住。
她说:“别糟蹋,这好东西,等晚上做点好吃给你吃。”
三丫欢呼起来,赵兰香掏出三丫新书包说:“三丫快洗把手,去写几张大字给阿婆看。”
“他说动手术治治,指不定能给她恢复点听力,就是有点贵……不过可能也没有用,大姐年纪毕竟也大。但想给她治治。”
阿婆噢声,沉默下去,脑袋依偎在孙子肩膀上,浑浊眼流露出愧疚。
“你大姐耳朵聋时候,正好是咱家落难时候,大人照顾不周到,让她发几天高烧。”
贺松柏轻松地说:“大姐也不怨你们。再努力努力,攒钱给大姐治病。”
阿婆搂紧孙子脖子,“阿婆好柏哥儿……苦你。”
赵兰香特意教她烙土豆鸡蛋饼,又香又好吃,做起来还不费劲,用来当成女红讨好公婆很合适。
阿婆没有出去吃喜宴,而是在屋子里自己个人吃,虽然冷清却自在。等贺松柏喝完酒后,才到屋子里把老祖母背在身上,深脚浅脚地走回贺家。
这大约是她这十几年来头遭出门,阿婆望着河子屯绿水青山,眼里浮起当年往事。
忍不住抻长脖子,又冷漠又胆怯又怀念地打量这些山山水水。
贺松柏说:“阿婆,'四人.帮'倒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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