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当
牧临川瞥她眼。
猩红眼在冰冷寒夜里就像两团跃动鬼火,看得大郑夫人喉口涩,浑身上下就像结冰。
少年眉眼细长,或许是经年累月地饱受病痛折磨,看人时候带着点儿阴郁和厌倦之意。
只这眼,大郑夫人知道,牧临川看出她意图。
过瞬,又好像过很久,雪花落在她发丝上,几乎快冻结成冰。
他只穿着件玄色长袍,苍白手腕上缠着佛珠。
他这几天格外不痛快,又没睡好,眼下青黑,神情淡淡。
大郑夫人看心中惊,心脏砰砰直跳,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来。
裴姝还在殿内候着呢,来都来,难道要做无用功?
思及,大郑夫人咬牙,脸上挤出个淡而温婉笑来:“陛下来得正巧。”
“交代你事情你可都记住?”
美人云鬓半挽就,身着袭淡紫色杂裙垂髾服,耳着明月珰,耳坠在颊侧散乱乌发中忽隐忽现。
裴姝心中砰砰直跳,低眉顺眼地应,袖中手掌缓缓攥紧。
她心知,这是她唯机会,也是大郑夫人唯机会,哪怕大郑夫人这是在明晃晃地利用她。
眼看着崔蛮和陆拂拂相继得宠又失宠,而牧临川却像是全然忘记她这个人般,说不着急那是假,更何况她尚有任务在身。
哈欠,坐直身子,奋笔疾书刘黄门布置下来课业。
……
月出中庭,雪月交光。
廊下纱灯被寒风吹得明灭不定,几个宫婢手捧着各色器具,脚步匆匆地行走在细雪中。
芙蓉走在最前面,半垂着眼,低声训斥身后宫婢:“动作快点儿。陛下就要来。”
少年这才又开口,脸上这阴郁神情收,笑意盈盈地问:“然后呢?爱妃有什话要对孤说?”
气氛立时缓和下来。
大郑夫人勉强地笑笑:“裴女史就在殿内,妾正与裴女史下棋呢,未想到陛下这就来。想到前些时日华林园那面,便随口提句。”
牧临川自顾自地进玉寿殿,眼就看到慌忙下跪行礼裴姝。
女子褪去保守庄重女官服饰,身着杂裾垂髾裙,雍容华贵中微露几分清冷之色。
牧临川慢条斯理地瞥她眼:“巧什?”
大郑夫人笑道:“陛下可还记得裴女史?”
少年哦声,拉长音调,笑道:“忘。”
大郑夫人笑容僵。
“前些日子,陛下在华林园里巧遇裴女史,还赞过她句蕙质兰心呢。”
大郑夫人心知牧临川厌弃自己,便找来她替她争宠。可她未尝不是在利用大郑夫人?她们二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
这回好不容易将牧临川请到玉寿殿内,大郑夫人面色沉,阖眼揉揉额角,叹口气。
成败皆在此举。
左等右等,到半夜,牧临川终于大驾光临玉寿殿。
和皇帝出巡必乘着鸾辂龙辇不同,少年就像是抹悄无声息地幽魂,表情阴郁而厌世地站在中庭。
这是有多久?
自从陛下道旨意逼得郑家上上下下自戕之后,便再未踏足过玉寿殿。
这回,大郑夫人去请,竟然真将陛下请过来。
玉寿殿内。
大郑夫人并不看眼前跪坐于地美人,她目光淡淡地落在佛前这支梅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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