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
就在这时,人群中中年文士模样男人走上前,吩咐左右去叫尚药局人来。
此人名唤娄良,是牧行简幕僚,年四十有余,样貌清俊,性情温和,他出生荆州本地士族,博闻强识,善谋略,随牧行简南征北战多年,拜为军师,深得牧行简信赖。
“殿下这几日直未曾好好歇息,”娄良拱拱手,苦笑着劝慰道,“如今王城局势初定,诸事繁杂,亟需殿下主持大局,殿下更应该养好身子啊。健康就是切,若无副康健身子骨,切不过只是空谈罢。”
对于娄良,牧行简向很是尊重,也心知自己身子能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他也不是那等顽固之人,便阖上眼,沉声道:“军师所言,某明白。”
“某这便去睡会儿,若有什事,律先禀报军师,由军师作决断。”
晓白痛哭声也随之划破王城天空。
“王妃、王妃投井!!”
王城易主,百废待兴,好不容易将眼前事务都交代妥当,牧行简就病倒。
这段时日以来他基本上就没怎合过眼。待众将领命令纷纷离去后,牧行简面色苍白,眼前黑,脚下个踉跄,险些栽倒下去。
“殿下!”
淡去,只余点儿残缺朦胧月影,映在冷冷静静井水中。
夜风吹来,寒潮不时往井壁激泼而去,月影很快就碎。
在顾清辉支开晓白叫她去拿衣裳时候,她举身投井。
她被情爱蒙蔽双眼太久,至此突然就悟。
顾清辉她身上有股决绝气质,她此番入京本来就存着与文殊玉石俱焚死志,然而天意弄人,到头来文殊竟然留她命。
娄良见他听进去,松口气,微微颔首,不再多打扰,领着众心腹退出去。
连日来冲锋陷阵,废寝忘食,如今大局初定,上京已纳入囊中,强撑着口气泄,牧行简这阖眼,就发起高烧。
这夜,众人又急又忧,几乎没怎合眼,逼着医官小心伺候。
直到天边泛白之际,牧行简这才醒过来,强撑着身子坐起,揉揉突突直跳太阳穴,招来随从,第句便是询问王妃境况。
“王妃如何?”
“殿下!”
众人连声惊呼,心惊胆战地上前欲扶。
好在,男人眼疾手快,扶住案几,拧着眉朝众人摆摆手。
“诸公不必忧心,某无事。”
牧行简抬眼,眼神冷冽如昔,“只是有些头晕,歇会儿想来就无碍。”
打着“辱臣妻”名号进京,如今全天下都当她失贞。活下来她,个被前朝废帝“凌辱”过王妃,又以何颜面做新朝王后,面对天下人。
牧行简当真在乎她吗?怕是没有。哪怕他当真兑现他诺言,冒天下之大不韪封她为后,身为帝王,牧行简当真只会与她人白头偕老吗?
为坐稳帝王,他会娶无数高门士女入宫,无数个如她少女时那般,如阿媚那般,天真热切女郎,将在王城中枯萎。
思来想去,她对不起唯有文殊,对不起他从小到大这般殷殷信赖,拳拳真心。好在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足。愿清清井水能洗涤她罪孽,愿下辈子她能做个“出入擐郎臂,蹀座郎膝边”烂漫女郎。
天亮。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