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脊背挺拔,坐姿端正,袖口垂落在身侧,哪怕断双腿,也自有番矜贵气度。
或许又可以说是,正因为断双腿,向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牧临川,忽然就正经起来,举动,皆如用尺子丈量过般得好看。
拂拂心知这或许是他用以维持自尊方式,看在眼里,却体贴地没有点破。
听闻牧临川话,拂拂惊讶地在他身边坐下来,敲敲桌子,快人快语道:“呃……你还有……”
少年蓦然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追查牧临川事,孤私下里会继续跟进。”
娄良便也不再多言,君臣二人相对而坐,又细细商议如何收拢这些世家大族,诱之以利,许之以高官厚禄。
牧临川知晓大雍弊病何在,这些高门士族如国之大蠹,自登基伊始,便有意拿高门开刀,以这疯疯癫癫之貌,暗中杀不少豪门,此举早已引发诸豪强士族不满。牧行简此番能入主上京正是有这些高门士族暗中支持。如何安抚这些豪强,实乃重中之重。
不知不觉间,已商谈至斜阳西沉,见天色不早,娄良便起身告辞。
……
固江山。”
牧行简疲倦地捏捏眉心:“先生之言,孤知道。孤这番入主上京,不知有多少野心家对孤不满,揭竿而起。”
大雍局促于东南隅,中军兵力微弱,总兵力不过两三万人,常陷入有官无兵尴尬境地。
而于之相对应则是,各州郡都督所领军队兵力强悍,世家大族部曲数万。方镇向阙乱相自大雍立朝以来便数不胜数。
除却荆州长乐王牧行简之外,另有并州孙循,关中焦涿、幽州、豫州等各地都督,野心勃勃,虎视眈眈。又有鲜卑宇文占据辽东,动向未明。
拂拂支支吾吾地道,“残部?”
“不然呢?”牧临川狭长眉眼中波光流转,轻嗤声道,“等死吗?还是在这璎珞寺中老死?”
拂拂早已习惯他阴阳怪气。他要不阴阳怪气她还不习惯呢,这几日他木然冷淡得像条咸鱼,如今咸鱼扑腾起来,拂拂高兴还来不及,巴不得他刺自己两句,他好得越快,她越能提早跑路啊。
少女点儿都没生气,将炖好排骨汤交到他手里,语重心长道:“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啊。”
“你先把汤喝,”拂拂有些自
拂拂眉眼弯弯,脚步轻快地抱着食盒走入室内。
正准备叫牧临川吃饭,见门窗紧闭,不赞同地皱皱眉,放下食盒道:“老是关着窗户干嘛,记得多开窗透透气啊。”
又好奇地看向正端坐在案几前少年。
“在做什?”
牧临川头也不抬,低着眼,平静地说:“收拢残部。”
如今新朝还正处于风雨飘摇阶段。
牧临川这废帝只是看上去昏庸,实则心明如镜。据说其私下里另练支心腹亲兵,不知藏于何处。
娄良沉吟瞬,又道:“听闻废帝狡狯多疑,除宿卫诸郡之外,另有支亲兵独立于中军、外军,隐匿于暗处?可有此事?”
“废帝如今虽翻不出什浪花,怕只怕在若有谁趁机虏废帝,收拢这批精兵良将,挟天子以令诸侯,挥剑向阙,到时,对于新朝而言只怕是沉重击。”
牧行简蹙眉道:“此事孤也尚无头绪,待稍后吩咐下去慢慢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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