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送给她,她平常蹭点儿光也就算,哪有不等主人来自己先喝道理。
不过少年好似误会什,原是无心之语,落在有心人眼里却多点儿其他意思。
他眼睫颤颤,原是冒着夜雨赶回来,冻得指尖冰冷,面有寒色,此刻却低眉顺眼,心底片暖融融。
“卧槽!”
声不合时宜地惊叹,骤然打破姑且还算温馨气氛。
姚茂、石黑等部将被围杀,剩下来兵卒或是死,或是自戕,活下来俱都被并入荆州兵之中。
当时这段看得拂拂阵唏嘘。
如今这支重骑兵或许还在忙着内讧,无暇来此!
没有部曲作为依仗,常有孙家家仆窃窃私语,悄悄地觑着牧临川偷看。
少年神色平静,八风不动,毫无遮掩之意,将自己断腿袒露人前,任由众人打量。
要不坐着轮椅,要不拄着拐杖。
陆拂拂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说好重骑兵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重骑兵……重骑兵……
她脑子里好像闪过点儿模模糊糊片段,就是抓不住线头。
拍脑门,拂拂猛然间醒悟。
拂拂哪里看不出来对方若有若无挑剔。寄人篱下,多事不如少事,懒得再和她计较。
屋里烧炭暖融融,坐会儿便觉得身上热烘烘,有些昏昏欲睡。
廊外雨不见停歇,潇潇秋雨反倒下得更大。
雨打芭蕉婆娑作响。
门被吱呀声推开,随之而来是拐杖拄地动静。
拂拂嘴角抽,讪讪道:“、差点儿忘。”
从床上跃而起,靸拉着鞋子,飞奔过去关窗,又把炭火拨暖点儿。
最后拿起个暖手炉和床薄被,往牧临川怀里塞,给他断腿盖上。
光荣地完成身上所肩负起使命,拂拂长舒
这小,bao君回来,她也不好再睡下去,拂拂又打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盘着腿看着他。
窗子是没有拴上,寒风吹动木窗,顺着半开窗沿,溜进颈口,女孩儿个哆嗦彻底清醒,双眸清明如水晶,炯炯地看着他。
“哦,韩媪来趟,来送阿灵酿酒。”拂拂语气轻快,毫无避讳意思,“喏,就搁在那儿呢。”
牧临川不答反问道:“你喝过?”
“没呢,”拂拂语气随意,心不在焉道,“这不是等你回来吗?”
她想起来!
这支骑兵在牧临川死后,无处可去。军中人心浮动,最后竟然分为二,个叫李浚带着不少人马脱离出去。
另部以姚茂与石黑为首,两人感念上京那位从未谋面天子恩德,为报君恩,竟然与众兄弟南下入京。
他们明摆着是去送死,这些兵卒又如何不知道,赴京前又何尝不是存报君恩死志。
最后这支不满千人精骑果不其然被牧行简率兵剿灭于城外。
笃笃笃作响,像是雨打空竹,琳琳琅琅,很有几分浪漫。
拂拂迷蒙中睁开眼,那双雾蒙蒙,黑漆漆眸子转,准确地定在来人身上。
少年垂着眼,任由她打量。
“牧临川?”女孩儿见怪不怪地收回视线,揉着惺忪睡眼,困倦地打个哈欠,“你回来?”
或许是前几天她真说动牧临川,这几天他似乎是正忙着复国呢,日日在外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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