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媪心里更添几分轻鄙之色,但礼不可废,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忙走上前纳头拜。
拂拂脸色微红,讪讪地笑笑,尴尬地脚将篾箩踢远点儿。
脸正直道:“随便绣绣,随便绣绣。”
韩媪眼里那点轻鄙之色更浓,眼光挑剔,不动声色寸寸地将面前少女打量遍。
辛家未没落前,也是方士族。这寒门少女,无才无容,却忝居王后之位,简直是德不配位。
她心里埋怨,巴不得把将陆拂拂拽上来,推辛灵上去。
女孩儿眉眼弯弯,兴致勃勃道:“快快,快将阿灵酒呈上来。”
撇开那些乱七八糟事儿不提,两个女孩儿相处得倒分外投缘。陆拂拂心里也清楚,辛灵根本不喜欢牧临川,她个性上有些像袁令宜,只是比袁姐姐更为野心昭昭,目性强。
起初辛灵尚有些犹豫,怕引起她不满,但见到拂拂兴致勃勃,不以为然模样后,才略微放心,坦然地接受刘夫人安排,并主动要争上争。
拂拂喜欢她坦坦荡荡,这位辛姑娘或许觉得愧疚,平日里对她也多加照拂。
话说回来,韩媪微微笑,心中有些鄙夷女孩儿小家子气,面上倒是恭敬有礼地将带来汾酒呈上来。
媪你怎来啦?”
另道嗓音道:“来替女郎送点儿东西给王后。”
拂拂隐隐约约记得辛灵身边有个乳母,姓韩,人人都唤声韩媪。
和辛姑娘有关,拂拂精神振,搁下花绷子,请人入内。
点点昏黄光打落在地,韩媪端着烛台缓缓走进室内,先行礼。
东西送到,拂拂叫侍婢帮忙打个伞送韩媪离去。然而,看眼廊外夜雨,韩媪却有些不情不愿。
雨下得这大。她皱眉心道,这时候出去,有伞遮也没用。
存几分试探心思,韩媪苦笑道:“王后,廊外雨下得这大,老奴可否借王后个地儿躲片刻,等雨小再走?”
拂拂愣下,扭头看眼廊外倾盆夜雨,有点儿脸红自己不周全,快声道:“当然无妨,韩媪请便。”
她这番话已算是冒犯。可女孩儿只是愣下,便答应下来。
汾酒酒烈,乃烧酒之至狠者,驱风寒、消积滞①,故而辛灵酿得不多,只装轻轻巧巧小壶。以白底青釉,如雨过天青般酒壶装着,倒有些杏花微雨意趣。
拂拂晃晃酒壶,由衷地感佩道:“阿灵真是心灵手巧。”
这几日相处下来,陆拂拂对这个时代士女又有更深刻认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会酿酒,又会跳舞,又会诗文,或许是因为身如浮萍,无所可以,故而辛灵几乎能称得上全才。
这样个姑娘给牧临川作老婆,她羡慕还羡慕不来呢,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韩媪目光不经意间瞥,落在篾箩里花绷子上,不由讶然道:“王后这是在绣花?”
妇人笑容满面道:“王后,女郎那儿新酿壶好酒,这就托老奴送来。”
拂拂眼睛亮:“阿灵送酒?”
这几天陆拂拂与辛灵走得比较近,有事没事辛灵就爱往她和牧临川屋里头送东西。
陆拂拂也知道,辛灵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哪里是送给她,分明是送给牧临川。
但不妨碍她沾光,分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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