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确实被布置成血腥谋杀现场——无论是哪种意义上都是如此——其中较为年轻那个被某种支架支撑着立在原地,肌肤苍白,身上包裹着希腊式浅蓝色长袍,那些丝绸遮盖他身上逐渐腐烂部分和遍布皮肤污绿色;在这些蓝色绸缎下面,有无数淡蓝色番红花和绣球花涌出来,就好像他站在碧色波涛上,或立在某种奇特蓝色残骸之中。
他喉咙被精巧地割开,切面状态显示这里皮肤绝对是死亡之后才被割开,他喉部巨大空洞里填满蓝色绣球花,那些蓝色花瓣如同话语般从他喉咙里涌出来。
而另位则相对不太体面,眼看见他时候,甚至很难判断他性别:这位死者整个上半身肉近乎都消失,白森森头骨和根根肋骨在晨光之下闪烁,仅剩下双腿和背部还保留着少量肌肉,而皮肤则被全部剥掉,腐烂肉体在白色台阶上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
而这些肉和裸露骨头之间用鲜花过渡,淡红色木芙蓉和郁金香填满他腹部和胸膛,而艳红色罂粟花则张牙舞爪地从颅骨空荡荡眼窝之中涌出来,颜色鲜艳到有些狰狞地步。
这位死者被布置成仰躺在地上姿势,仅余骨骼和少许肌肉手挣扎着伸向高空,苍白指骨被金属丝固定起来,指向天空某个方向。
调子。
阿尔巴利诺又在门口站会儿,然后再次推开门走进去。他能看见那把左轮手枪从巴克斯医生手上滑落到地板上面,正有鲜血从他手指上滴滴答答淌下来,滴进壁炉边地毯里,缓慢地渗透入其中。
阿尔巴利诺沉着地穿过那些硝烟味道,从墙边架子上挑支白葡萄酒杯,然后从书桌上拿起那瓶雷司令,给自己倒杯酒。
除玻璃碰撞轻微声响,室内近乎是死般寂静。
他跨越地上逐渐聚集起来血泊,坐在火炉边另外把椅子里面,被笼罩在闪烁不定火光之中,就正对着他父亲扶手椅方向。所以他能看见那些从棕色头发之间流下去血,室内逐渐充盈着种沉重腥味。
站立着年轻死者就站在这个近乎骨架人身边,只手被布置成紧抓着另个死者光秃秃颅骨样子,而另只手则横在对方颈间:蓝色花枝在他手中被编织成利剑模样,剑锋和骷髅头颈椎缠在起,在那里开满绣球小朵小朵蓝白花束。在这白骨颈间,红色罂粟以鲜血姿态从那里流下来,沿着石阶逐级流淌。
——最后朵红色小花就躺在奥尔加·莫洛泽鞋尖前面,她站在台阶最
那可不应当,他慢慢地想着,这甜雷司令葡萄酒应该搭配蓝纹奶酪和焦糖甜点才对。他父亲本也应该明白这点。
在把嘴唇凑到玻璃杯沿上之前,阿尔巴利诺轻轻地叹口气。
他头也躺在灼热太阳光中。这儿死者真是不知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他们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他姓名。这个头颅,在某个时候,曾经产生过伟大思想、光明梦、对于艺术和“美”爱;曾经流过两行热泪,曾经做过“不朽”希望。
骷髅跌成碎片,成尘土中尘土。
那两具尸体屹立在洁白大理石台阶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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