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静唇瓣几乎紧抿成条线,他恨不得立刻下楼去问问她,恨不得立刻下楼去安慰她。
可是他不能,就算用“李寒宵”这个身份,他也无颜面去面对。
常清静剧烈地颤抖起来。
曾经薛素愤怒地质问,在此时此刻全都有回答。
他喜欢她,喜欢宁桃。
被这样,别这样。
宁桃遍遍告诉自己,眼眶发红地想。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她还没走过,有很多神奇东西她还没看过。塞北江南,名山大川,她都想去看,用自己脚步去丈量。
纵使心底苍茫,纵使明白这些景色、这些人和事,对自己而言其实并未多大吸引力。
她还在努力地遍遍勾勒,遍遍告诉自己,去看看,去接纳这个世界美好。说不定,哪天等她老死,她就能回家。
噩噩地走到水井前,望水井里看眼又眼,最后,又默默蹲下身,抱住膝盖,小声地抽泣起来。
好像有个惊雷在头顶炸响,炸得常清静本就苍白面色更加苍白些。这个念头甫生起,顿时,生活中那些曾经被他忽略若干细节,同时浮上水面,像是争先恐后地要呼吸。
难怪他总觉得宁桃有些古怪,有些异样,她好像比从前更加活泼,比从前更加爱说话点儿,这就好像是在无声自救。
常清静僵立在原地,浑身上下顿时如同只破洞口袋,能听到风呼啸而过动静,心里好像被只手揪起来,刀绞般。
原来那些活泼与笑容全是装出来,她究竟在为什而哭。
他喜欢宁桃,不单单源于那份少年心动,不单单源于愧疚,也不单单是她身上由内而外温暖。
他只是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
他说不出任何理由,任何借口。
在这几十年来日复日描摹中,幡然醒悟痛苦中,愧疚中,他喜欢她。或许他喜欢是她坚韧,正义,勇敢,灵慧,专心,好学,他喜欢她身上蓬勃向上韧性。
喜欢两人起放风筝,喜欢赏月,喜欢兔子糕点,喜欢话本,喜欢…
他紧绷身子猛然放松,因为紧张,眼前片发黑,不由扶着窗框,低低地喘息几声。
刚刚那瞬间,常清静几乎以为他又要失去她。
她裙摆单薄,衣袂飞扬,苍白得像是泊极淡宛宛月色,下秒,就要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这月夜中。
常清净扶着窗框手,捏紧点儿,默然凝视着天井中少女。
她只是蹲在井口前,就好像有股莫大,无法自制悲伤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攫住他心脏。
眼下似乎并没有什值得她难过而伤心事,那她哭泣原因就只有个,这原因显而易见,呼之欲出。
让常清净几乎不敢再深入往下想,这又像凭空个响亮耳光扇在他脸上,常清净眼睫微颤,唇瓣也不由哆嗦起来。
他忘记她从死去到重生才过短短年半载,这时间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走出来。她身上伤痕和疮疤直都在,这些伤痕最终化为她日日夜夜梦魇。
在看到宁桃赤着脚缓缓走进水井前时候,常清静瞳孔紧缩,并指掐诀,几乎就要出剑!
好在宁桃没有跳下去,她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像是失去所有依靠般滑落下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