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静抱紧宁桃,又用力擦去她脸上雨水,往怀里抱紧点儿,尽力想替她挡雨。
他不能再失去她。
常清静惶恐不安地想,他曾经亲手杀她,
她手腕上血还在流,常清静状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左胁下刀伤崩裂,鲜血从布料中渗出来。
两人身上鲜血交融在起,汇聚成道儿,仿佛亲密相拥,但很快又被滂沱雨水冲刷干二净。
灵力灌注入少女胸口,却恍若泥牛入海,毫无反应。有好几次,常清静几乎疑心她已经死,颤抖着手指忙去探查她浅薄呼吸,脚下未曾留意,直直地跌个跟头,摔得头破血流。
雨水打湿头发,常清静撑着湿滑青石板路,忙爬起来,跪倒在地上去检查宁桃情况。
刚刚这跤,她从他怀里摔出,头磕在地上。
少女衣着完好泡在浴桶中,她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穿上那件已经许久未穿过蓝白色校服,梳着初见时马尾辫,鼻梁上架着眼镜,手上戴着星星手链,背着。
那只有些滑稽,叫做hellokitty白猫挂饰垂在书包边缘,浸没在水里。
手腕无力地搭在身上,鲜血顺着手腕上刀口往外汩汩流着血。
血液飘向水面,很快便与水融为体。
宁桃整个人都浸泡在血水里,她栗色长发柔顺地贴在脸上,神情几乎是安详,或者说冷静。
咚咚咚——
不对劲。
少年站在门前,猫眼迷惘。
怎没有任何动静?哪怕桃桃真恨他至此,也不至于没有任何动静。他五感极为敏锐,很快就察觉到门缝内传来阵若有若无血腥味。
常清静面色陡然变,挥剑剑劈开面前门。
常清静狼狈地扶正她脑袋,双臂将她揽得更紧。跌跌撞撞地又往前继续跑。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虚弱和无力。
少年苍白唇瓣抖得厉害,猫眼前朦胧着层水汽,失去焦距,表情看上去几乎快哭。
如果他没有分出半身,如果他没有执意追杀谢溅雪……他不至于修为损耗如此,不至于连抱着她架起剑光飞越而去都做不到。
身上单薄衣袍被雨水淋湿,又湿又重地黏着肌肤,透着股渗人凉意。
心脏剧烈地收缩,常清静唇瓣哆嗦得厉害:“桃桃。”
“桃桃。”
他剑劈开木桶,试探她脉搏,企图帮她止血,却察觉到腕上另有道凛冽刀气,不断撕扯着伤口,与他灵力相抗争。
常清静不再犹豫,边拦腰抱起宁桃冲出客栈,往宁桃身上灌输灵力,边往就近医馆而去。
天际声响雷,大雨倾盆而下,街上隐隐传来众犬吠叫之声。因着是傍晚,又下这大雨,街上门户紧闭,唯有门前悬挂着牛皮纸灯笼,照出拳头大烂黄色光晕。
入目是扇素面屏风,地面上片水渍。
门开,浓厚血腥味儿几乎是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中。常清静眼珠转转,心跳顿住,喉口仿佛也被什堵塞,愣愣地看着这扇素面屏风。
手脚僵硬地缓缓绕到这扇屏风后面。
“轰”地声,像是有什东西从他脑中炸开,常清静唇瓣抖得愈发激烈,鬓发散落,视线模糊。
他看到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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