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他鬓角华发,他怔怔地摸向自己皲裂唇,深陷人中。
就在这时,他这才感到股深重绝望,这绝望超越生死。
他曾经以为只要他没日没夜修炼,总有日,他定会破碎虚空找到她。
可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原来两个人世界,他永远无法逾越,他战胜不天。
他看着她和朋友们说说笑笑,蹦蹦跳跳,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那霓虹灯光中,消失在那个绚烂文明世界中。
死前那晚,他又做个梦。
他回到少年时模样,愣愣地站在夕阳下。
他看到不远处有很多古怪铁盒子呼啸而过,此地建筑屋顶很是平整。
突然,他面前像栅栏样门开。
明明没有人去拉开它,它自己缓缓地退向边,过会儿,有几个少年少女跑出来。
无奈之下,只好循着记忆,手脚并用,爬进龙王庙里。静静地等死。
多少人事变迁,当初故人悉化飞尘。
如果她没有从楼上跳下来,如果她没有回家。
他们或许会成为人人称羡对神仙眷侣,他们或许会道儿背着斗笠行囊,远眺山河。
他们或许会道儿去看芦苇秋风,去听塞外雁声,去佛塔看灯,看着七级浮屠,明灯千盏,错落如星火。
之后,他就同村里姑娘成亲,生下双儿女,如今,儿女又纷纷成家立业,替他生下孙子孙女。
小虎子偶尔倒也会想起曾经好友,那个总是背着古怪大书包小姑娘和冷淡小道士。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想,他们肯定有比他更为精彩人生。
小虎子离开时候很是安详,儿女们大哭场,替他办场风光葬礼,葬礼几乎请全村人。
眼前霓虹灯光趋于模糊,他感受到身子股撕裂般
然后人越来越多,他们都穿着桃桃穿那身古怪蓝白色校服。
常清静心口猛然漏跳拍,他似有所觉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她身影。
他终于在人流中看到她。
她戴着眼镜,穿着宽大蓝色校服,背着书包,书包上“hellokitty”吊饰伴随着她轻快脚步,晃来晃去。
他静静地看着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出乎意料是,心底十分平静。
春天去桃花深处人家沽酒,冬天策蹇寻梅。
就像她说那样,去落梅坡看梅花,去江畔酒肆喝酒,去芦苇荡里看鹤。
仗剑随行,醉倒洞庭,闲云野鹤。
只可惜没有如果。
他在记忆中搜索着她曾经和他讲过那个世界点点滴滴,拼凑成个故事,讲给王家庵那个小姑娘听。
唢呐呜呜地吹着,请和尚唱几句,众人哭场之后,便又笑着看起杂技表演,男女在唱山歌小调,男间或调戏两句,动动手脚,女别过脸啐口,欲拒还迎。
众人俱都哈哈大笑起来,村妇抱着小孩儿挤在人群里,也羞红脸。
之后,小虎子儿女也老。等到小虎子孙子孙女,曾孙子,曾孙女都离世,入土,他还在这世间踽踽独行。
他无处可去,思来想去,还是回到王家庵。
这十年时间内,他苍老得很快,上山时候高估自己体力,脚滑摔下来,半边身子摔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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