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会因为他表露出
那
点点温暖，而对他感恩戴德。
可是，即便他再怎
讨厌，他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耐和烦躁。
那山匪在这山上虽然没什地位，但看起来跟匪首关系不浅。
他想要逃出去，恐怕还需要这山匪帮忙，所以，即便他厌烦，也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虚与委蛇。
好在，他最擅长最这种事。
丫鬟模样他已经记不清
，但这句“小郎，你没有心”他却记得牢牢。
也正因为如此，他开始观察身旁人，眼见他们喜怒哀乐。
他离得他们很近，又离得他们很远，他们心绪他无法感同身受，无法有任何共鸣。他甚至会嫉妒他们，嫉妒他们有如此丰富情绪与欲|望，反观他人生，苍白得就如同坟地上灵幡，高高地飘扬在墓前，死气沉沉。
因这丫鬟缘故，他不喜欢这黑脸山匪，甚至有些厌烦，厌烦他整日凑到跟前来。
卫檀生尤其厌烦他看他目光。
他没有心，卫檀生知道他自己没有心，因为没有心，所以才没有愧疚、恐惧和痛苦。
他总让他想起个人，个曾经伺候在他身边丫鬟。
那丫鬟直尽心尽力地伏侍着他，待他极好。
后来，卫老夫人和她家人起作主，想要安排她嫁给府中另个下人。她不愿意，却不敢违背老夫人意思，就求到他这里来，希望卫檀生能去老夫人那儿说说。
“奴不愿嫁给这人，奴想直服侍着小郎，直到小郎长大，望小郎念在这几年奴婢日夜服侍份上，去替老夫人求求情。”
他死。
就死在他面前，倒下去。
卫檀生从他尚带着余温怀抱中爬出来，将碎瓷片丢到边。
他脖子里喷出很多血，几乎将他全身上下都浇个遍，鲜血溅到他眼睛里，顺着发丝直往下淌。
卫檀生抹把脸，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男人，他脸上神情还停留在死前最后秒，微睁双眼满含错愕。
在夫子面前，在爹爹面前，卫檀生永远都是那个聪颖有礼好学生与好儿子。他将自己干净利落地撕扯成两半。
半假，半真。
怜悯又高高在上。
就像五妹心疼她那只猫儿。
没有人会喜欢那样目光，在那种眼神下，自己不像是个人，更像是戏台子上伶人，将自己喜怒哀乐全都血淋淋地剖开，摆在看客眼前。
那山匪看着他，就像在看着戏台上正演着场大戏。
简直就像戏中那些妄想救风尘书生样，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得令人作呕。
卫檀生没有答应。
到最后，那丫鬟还是嫁过去，只是在临行前，哭着说道，“小郎，你没有心。”
他看着她离去，没有感到任何分离时不舍，他内心平静如汪深潭。
这种平静甚至让他感觉到丝疑惑和痛苦。
为什旁人总是哭哭笑笑，那些能搅动他们心思事，为何却不能在他心中搅动出丝波澜？
卫檀生生得瓷白如玉，面容精致，身上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掉着血珠，在黑夜中，冒着股使人心底发凉鬼气。
看着地上尸体，卫檀生说不出来自己是什感觉。
他杀人。
但也仅此而已。
他心里没有冒出半分恐惧，连丝毫难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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