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在郎君身边伺候好几年,但每每瞧见,贝叶还是不敢细看。
郎君……和往常似乎不太样……
他唇上泛着层薄亮鄢红,眼睛也弯如两荡碧波,神秀内敛光,此刻招摇地泻出来。
郎君今日……似乎很是高兴。
贝叶心中打起小鼓
将妆奁合,塞到枕头底下,又端起食盒,这才低着眉眼,匆匆去。
少夫人虽然还在病中,但饭总是要送过去。
这病,大夫人重视得紧,特别吩咐厨下熬药粥,女人恹恹,粥怎送过去基本上就是怎拿回来。
她们只管送到,至于夫人吃不吃这就不关她们这些下人事。其他怎想她,确实没想错,倘若她病不起,这才正合她意。
拎着装满粥食盒,刚进院正好撞上人,贝叶忙往后退步,待看清来人,心中不免砰砰地跳。
“谁不知道,这府上就你巴巴地盼着夫人……”
巴巴地盼着夫人死……
这话太过冒犯,刚吐露出半又匆匆忙忙地咽回去,小丫鬟左顾右盼地留意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儿才拍着心口,吐出口气。
想想还是气得慌,往地上又啐口。
拎着食盒走在路上,贝叶低着头细思。
三少夫人病。
听闻郎主安排郎君去趟怀州谈生意,才走到半,不知为何又回京,回来后不久,少夫人就病不起。
少夫人病病得凶险,药汤灌下去,不见起色。
凡是见过少夫人面丫鬟们,这会儿都不由得暗暗忖度,如此病弱夫人,也不知能不能捱过这次,这才嫁过来没多久,若是捱不过去,喜事恐怕就要变成丧事。
“诶,贝叶你不是见过少夫人吗?”正八卦间,有个小丫鬟随口问句,眼睛里闪动些看热闹光芒。
“郎君。”
眼前这个容貌甚美,男人除素有小菩萨之称卫家三郎还有谁。
“是你。”卫檀生微微侧头。
贝叶抬起脸,提起食盒,温驯地道,“婢子来给夫人送膳食。”
眼前男人美得像团松林中晨雾,叫人琢磨不透。又像玉样,温润中透着些艳色。
这几天府上谁都不高兴,郎主与娘子也没往日和善,尤其是大少夫人,前几天撞见她,失魂落魄,惊乍得像鬼。
也不知郎君与少夫人这趟出去究竟发生何事。
少夫人这病,院子里也沉闷得紧,人人做事都憋着口气,像是怕惊动病榻上那人。连平常爱俏几个小丫鬟也不打扮。
想到这儿,贝叶心中动,步子转,端着食盒往屋里走。
屋里没人,她快步走到自己床边,从枕头下翻出个妆奁,指尖在口脂上挑丁点,对着镜子抿抿,用纸轻轻地揩点,又细细地抿抿,直到唇上那抹红显得自然些,才理理发丝。
谁不知道在少夫人病着当口,有人心思正热络着呢。
她心下嗤笑,望向贝叶目光却如常。
在小丫鬟注目下,样貌清丽女人拎起食盒,瞥她眼,冷冷地道:“管好你自己得嘴,主子事少在这儿嚼舌根。”
言罢,提起食盒转身就走,只剩下抹袅娜身影。
小丫鬟脸色顿时变,待她走远,不满地啐口,“装什呢,你有几条尾巴真当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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