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却撞见个熟悉面孔,愣愣神,才说:“妈……你怎来?”
他那时跟父亲闹得很凶,甚至连断绝关系话都说出口,但对于母亲,却始终说不出重话来。
母亲从不曾动手打
宁晃就瞪他眼,张嘴声音都哑:“是他妈乐意咳嗽吗?”
句话说完,接连咳连串,那声音听着撕心裂肺,却忍不住接着骂:“这多少天,还不如痛快点,给刀算。”
经纪人再不敢让他说话,说,祖宗,你闭嘴,好好休息吧。
宁晃也知道轻重,没再开口。
他便送经纪人下楼。
陆忱已经不去争辩,垂下眸,温顺地等待狂风过境。
而到高考时,临时改志愿,报父母不喜欢专业,改报考大学和城市。
可以逃走。
——只有这个念头。
135.
他笑着说,跟你说过没有,那时候班主任是爸妈朋友,所以爸妈虽然人不在江湖,却举动都永远在监视中。
呆在学校,总是觉得喘不上气儿来。
呆在家里,至少父母出差时能得到安宁。
他班主任是位苛刻冷酷老师,在信奉狼爸虎妈出成绩年代里,与他父母珠联璧合。
所以那些稀奇古怪小事,上课看课外书,跟邻桌讲几句闲话,午休打球回来得晚。
中学。”
“那时候天天盼着感冒,结果初中高中加起来六年,就感冒次。”
宁晃便倚在墙边,听他说闲话:“你盼感冒做什?”
他老老实实说:“病就可以不去上学。”
宁晃问:“你不是好学生?”
经纪人路对着他千叮咛万嘱咐,说:“实在不行,就再送去医院挂水。宁晃这刚刚有点起色,声带真不能伤。”
“……他也是看着爬起来,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千万别出什事儿。”
“他心粗,对自己不上心,就对你话还听点儿,你多关照他。”
他说:“好。”
经纪人这才坐上车,走。
逃离掉战争,始终会有面对那天。
那时是宁晃二十几岁演唱会不久,回家养病时候,他接连两天都在家照顾宁晃。
其实那时宁晃反复发烧已经好,但感冒后续症状还在,总是止不住流鼻涕和咳嗽,连咽口水都疼得直皱眉头。
宁晃那时经纪人急得团团转,来看他时再强调,说:“嗓子是本钱,千万不能咳坏。”
“你忍着点,万声带受损,事儿就大。”
从老师到他父母口中,都能夸大闹得整个家鸡犬不宁。
他极其讨厌父母出差回来。
他打扫得干干净净、安宁温馨房子,就会顷刻之间狂风,bao雨。
他厌恶父亲不脱鞋就踩上地板,在愤怒时砸碎他喜欢杯子,再居高临下地点评他举动。
厌恶母亲复述从老师那里听来他表现,然后背地里,把他书架背包翻得团乱。
语音那边陆忱低低笑声,说:“好学生也未必就都喜欢上学啊。”
那声音透着病时特有喑哑,总是过分温柔好听。
宁晃本来还准备许多骂骂咧咧词儿,就这没。
这夜漆黑,却又很凉。
陆忱在床上慢慢坐起,在微微低热下,意志似乎也在缓缓地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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