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还有力气,把推开万古川,声滔天怒吼,转身狠狠刀劈在那人头顶上。
他肩膀上避开铠甲地方还砍着把长刀,三寸宽刀刃几乎全部含进骨肉里,鲜血淋漓。
他又冲进人群里,手头大刀威力依旧骇人。
“爹……”万古川不知道眼前是人还是鬼,眼睛花得要命。
“爹!”
他手和脸沾满血,不知几多来自别人,几多又来自自己。
鼻腔也润着血,连嗅觉都麻木,肩头铁甲铬得他生疼。
刀光剑影,残肢断臂,尸体遍地。
万古川眼睛花,手臂酸痛,肌肉不住抽搐着,手垂下就抬不起来。
在混乱间,把长刀裹着鲜血迎面砍来!!
喉间哽咽着怒吼和血,牙齿可以咬碎铁刃。
心有猛虎,连苦胆都淡而无味。
热血洒不尽,长剑杵地也不愿躺倒,断裂手掌撑过饮血黑泥,站起来还能再战。
只要军旗鼓动还在风里翻飞,哪怕断臂折腿也还能撑住身上重甲,还能撑住头顶上那片欲坠天。
歃血为盟,九天为证。
“男儿归属是战场。”
小万古川眼底却只映着远方涌动白云。
*
那年,他十七岁。
那日,浓云厚重欲坠,天地俱是血色。
他不知
无束,驰骋天地、浪迹天涯,匡扶正义。”小小孩子把理想说得认真,他眼底是向往和坚定。
身后男人沉默很久,声轻叹:
“吾儿啊。侠者,可安方,却救不天下苍生社稷。”
小万古川似懂非懂,可他知道,父亲意思是不支持他,他不明白。
他转头望去,高大男人逆着光,看不真切,但他还是看到父亲眼底黯然,刺得他难受。
“爹!!”
……
(“溯峰!”)
万古川还站在战场片血雾里,他什都看不真切,他什都听不见,他抬不起手来……
(“万溯峰!”)
万古川没有力气。
长刀撕裂皮肉声音刺破他耳畔轰鸣。
股鲜血泼到他脸上,滚烫得他生疼。
万古川睁大眼睛,觉得周遭都远去,脑袋里蒙层布。
万於廷带着重甲起压在他肩头,嘴里还在吐着血水,“吾儿。望你戎马生,护大徵朝世长安。”
鲜血浓稠,要滋养这国土江山每寸荒地。
铁骨铮铮,要填补这边境城墙每个空缺。
北狄未降,英魂驻足于上空不愿离去。
万古川耳畔是轰鸣,眼前是血雾,他猛然抡动手里长戟,撂翻排敌军,血泥飞溅!
双臂早已失去知觉,依旧在机械地挥动着,戟锋早就卷刃,同棍棒无异。
兵戈碰撞声交织着鲜血,尖锐又冷酷,哪怕极寒之地冰川轰塌,其声震天也尚不及其分!
忘死虎贲喊杀声嘶哑,从嗓间溅出血来,万人齐呼,让阿鼻烈火里万鬼都不敢再哭诉。
刀剑如饿鬼。
连重甲也是骁勇。
身处怒海狂涛容不下刻止息。
勒马高崖上,万於廷示意他往下看去。
草场万里,浩荡军队却似乎比这草原还要辽阔,如巨浪狂潮席卷天地。
连片铠甲在烈日下闪着光,铁帽红缨比烈日更炽热,马蹄踏响比战鼓更喧天有力!
猎鹰斡旋,展开巨翅要划破长空。
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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