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身上隐约缭绕药香,也不知何时钻进鼻腔,教人安心又舒适。读着读着,眼皮越发重于千斤,不知何时,便栽倒睡着。
他重生后许久都没睡个踏实觉,这觉是难得清净无梦,他飘飘然仿佛睡在云端,扯过块薄棉做铺盖。
梦里似乎有人唤他,他只随手挥挥。
睡醒时候,发觉已是黄昏,整个昭明堂只剩下两个人。
他,和坐在他对面沈鸢。
兴许是过去见多沈鸢死气沉沉、如今见他什表情,都觉得有趣。
待到先生走,学生也都各自练字背书,沈鸢捧着书坐到他桌案前,却不看他:“读自己,小侯爷背书吧。”
两人面对着面,他便抱着胸,盯着沈鸢弯弯翘翘睫毛看。
少年们正是爱看热闹年纪,周围隐约有窃笑声响起,他动也不动。
沈鸢这几日待他克制平淡许多,只低着头说:“背书。”
如此这般过小半个月,先生总算找到治他法子——眼下昭明堂刚刚转来个品学兼优沈鸢。
便换个思路,待到他再背不出书来,只扭头吩咐沈鸢:“沈折春,你且盯着他,几时背明白,几时家去。”
这说,堂里冒出“啊?”声。
不是他,也不是沈鸢,是唐南星。
先生瞪他:“与你什干系,你咋咋呼呼做什?”
没过几日,大伯父卫锦程很快就走马上任、在清查兵部人员里头添笔。
此事在外人眼中瞧着,也并无什异常。
卫锦程多少也算是个卫家人,既是卫家人,便是只忠于嘉佑帝人,跟着去清查账目,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至于此事跟卫瓒,更是半点关系都扯不上。
毕竟眼下他在旁人眼里,还是不知烦忧少年,唯该操心事情只有在国子学课业。
少年身姿如竹,执卷静读,而他伏案沉眠,醒时不自觉揉揉眼。
外头是天色擦黑,星子暗淡,沈鸢那
他笑声,将书胡乱翻几页,说:“从哪儿到哪儿?”
沈鸢把他摊开书翻翻,见页页崭新,不禁拧起眉来,来指着行:“从这儿往下,背十页。”
他低头瞧,没瞧见字,却瞧见那白皙修长手指,指腹有拉弓薄茧,在眼前晃而过。
“嗯”声,便低着头佯做背书。
周围学生窃笑没会儿便消失,想来是没见他俩大打出手,也无甚趣味,倒是窗外隐隐有鸟声阵阵、微风徐徐,那墨印字迹越看越像蝌蚪。
唐南星支支吾吾说不出什,半晌低下头道:“没什,没什。”
先生又问沈鸢:“折春?”
还是沈鸢拱拱手,温声道:“学生明白。”
卫瓒眼皮跳跳,跟沈鸢对视眼,瞧见那小病秧子眼底不情不愿。
忽得又乐。
以及他爹靖安侯棍子。
他也确该忧心这些,重生回,先头那些书已全然忘个精光,问些寻常策论兵法、释经讲义倒还能得先生青睐,偏偏到背书时候,便彻底没辙。
那些晦涩难懂文章字句,他记不住、又懒得再背次,旦遇上先生点他考校,他也只笑吟吟道:“背不出,先生罚罢。”
好副油盐不进滚刀肉模样。
先生思及他这位小侯爷打不得骂不得,罚又不怕,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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