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困就困,倚着他做什。
他又不是枕头。
他瞧瞧车四角醒神香球。
又瞧瞧抱着软枕,脸倦意卫瓒。
半晌道:“小侯爷,你夜里都不睡觉?”
这是实话,圆成那和尚与他相熟,每每瞧他次,都摇头说,嫉妒二字,皆是业障,小施主还放不下?
他却极爱忏悔业障,次次拉着那圆成和尚,红着眼骂上卫瓒回,自觉心情畅快,又说,实在放不下,让佛祖凑合着渡吧。
次数多,圆成便道,阿弥陀佛,隔壁还开家五清观,施主要不去瞧瞧看,万施主道法自然呢。
想来佛是不收他。
卫瓒便笑起来。
知雪机灵,生怕车里话落地,忙接话捧着说:“小侯爷打算求个什样主母回来?要贤惠还是要俏丽,佛前点香,都须得告诉佛祖。”
“不能求好,”卫瓒语双关道,“求个好来,你家公子岂不眼红?”
知雪笑:“那难道还求个坏不成?”
谁想卫瓒欣然点头:“正是求个坏回来。”
“求求佛祖,赐个脾气大,看又不顺眼新娘子——好给你家沈公子出出气。”
言下之意是他们俩大可不必这样不尴不尬坐在这车里。
却听卫瓒轻飘飘道:“那你可代不。”
沈鸢挑挑眉。
卫瓒说:“求姻缘。”
沈鸢怔怔,抬眸看去。
他跟知雪同时道。
沈鸢:……
这是谁家侍女。
知雪讪讪又取出来个,小声说:“这是咱们缝着玩——”
毛茸茸红眼白兔子,做得跟大号布娃娃似,专给他出远门靠着。
卫瓒说:“睡啊。”
“兴许是你身上太暖和
沈鸢没什闲话可说,便寻本书来看。
马车里静下来,穿过街巷时隐隐有叫卖声,他便隐约有些走神,想从窗帘缝隙瞧瞧热闹街巷。
却忽觉肩头沉。
他顿,低下头瞧。
卫瓒不知怎,又合眼,毫不拘束地靠着他肩头,说:“……困。”
知雪这小姑娘被逗得直发笑。
卫瓒又撞撞他,说:“你呢,去都做什?”
沈鸢说:“抄抄经,听圆成和尚讲佛法。”
卫瓒不大信神佛,倒听过这位僧人名字:“怎?他说你同佛有缘?”
沈鸢道:“他说从没见过这般与佛无缘人。”
金尊玉贵小侯爷坐在窗边,黛色绸衣用金线细细绣花纹,越发勾勒得腰窄而有力,双腿修长,连绸靴都干净得没有半点儿泥,漆发金冠,眉眼间几分风流兴味,低头正摆弄那兔子耳朵。
看就是胡说八道。
可不知怎,就是心里烦躁起来。
沈鸢嗤之以鼻:“佛祖管着那好些和尚都没着落,谁管你个槛内俗人娶媳妇。”
卫瓒说:“那且在他们后头排着,省佛祖把忙忘。”
卫瓒抱着兔子看他。
他假装没看见。
知雪伺候茶水伺候大气不敢出,双圆眼滴溜溜转,生怕他俩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让他这个病秧子没到佛堂、先见佛祖。
外头车夫扬鞭,车咕噜噜往外头走。
他自窗口瞧眼风景,始终猜不透卫瓒到底是来凑什热闹,只道:“山上没什可看,小侯爷想求什,不妨让沈鸢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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