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半睡半醒时,隐约听见随风向卫瓒禀告低语。
大房老爷卫锦程。
他总觉得卫瓒此次随他来万安寺事有蹊跷。
他喃喃自语,也不晓得是在同知雪说,还是在同自己说:“前些日子圣上视学,有意要他来清查兵部账目,可他却并没有应,此事最终由大房老爷卫锦程顶上。”
“当时也没当回事,只是这几日从国子学里听闻,此事竟越查越凶险。”
万安寺静室不大,沈鸢与卫瓒住得墙之隔。
知雪照霜二人收拾得轻车熟路,沈鸢却是直言不发,立在窗前发起呆来。
知雪喊他:“坐天车,骨头都要僵,公子歇歇罢。”
沈鸢却摇摇头:“有些事想不通,得再想想。”
知雪愣愣,说:“什想不通?”
待卫瓒走。
他才冷声问知雪:“怎不叫醒?”
知雪委屈巴巴道:“小侯爷不让。”
自家公子睡着睡着就睡到人怀里去。
她倒是想扶把,可小侯爷就坐在那儿呢。
见鬼,他睡在卫瓒怀里做什?!
卫瓒眼底含笑,手还绕过他肩、轻轻按着他头做固定,仿佛两个人亲亲热热地窝在起,又或是卫瓒就这样搂着他——他睡前可不是这个姿势。
他面无表情坐起来,发觉车已停,外头正是万安寺。
便听卫瓒道:“已到有会儿,见你还睡着,便让随风先禀事。”
“先下去,你刚睡醒,在车上待会儿再走,省得受寒。”
沈鸢这路起初还能坚持住不睡,到后头,兴许是夜里读书久,竟就也跟着睡过去。
那醒神香球也不知醒个什。
头点点,做好些断断续续梦,中途恍惚被颠下,手炉险些落地,依稀有谁手轻轻托下他后脑,接过他抱着书和手炉,他便又睡过去。
待醒来时,依稀听见有谁用极低声音说。
“卫锦程已回信……
“起先只是查出些兵器银两贪墨,谁知细查下去,竟少批甲胄。”
大祁不禁
沈鸢半晌才吐出个名字来:“……卫瓒。”
知雪笑道:“见小侯爷这些日子脾气挺好,路上也晓得顾着公子,可见真是长大。”
沈鸢时想到卫瓒路上是怎样“顾着”他,又是耳根发烧脸发黑,好半晌才把这丢人事儿从脑子里赶出去。
顿顿,却摇摇头:“并非是此事。”
知雪道:“还有什?”
那时小侯爷还冲她比个噤声手势,把人往怀里带带——这谁敢叫醒他啊?
沈鸢看那兔子软枕半天,面无表情、恶狠狠揪耳朵把。
不争气,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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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万安寺,便各自在静室归置。
沈鸢像什都没发生似,云淡风轻地“好”声。
也没脸正眼看卫瓒。
只是后槽牙在前后地磨。
热气阵阵从脚炉往上头涌。
卫瓒还把兔子软枕塞回他怀里,道声谢。
“明日……出城来……”
他模模糊糊轻哼声,揉下眼皮。
这声音便断。
他抬头,正对上卫瓒近在咫尺双眼,身侧随风似是隔着窗,用极小声音禀告信息,见他醒便住口。
沈鸢登时自己先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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