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却是看向沈鸢,思忖片刻,拿起茶盏笑说:“今日怕是有些误会需要处理,沈公子若有意,不妨来日再叙……”
却听得“啪”声脆响。
安王手中茶盏四分五裂。
卫瓒刺去枪尖,距离安王掌心只有寸不到距离,仿佛再稍稍用力,便会将这碰过沈鸢手掌刺个对穿。
他似乎也确有这个打算。
用极其冷冽目光注视着安王。
他登时心头松,继而却又皱起眉。
他轻轻拽拽卫瓒衣角,压低声音喊声:“卫瓒。”
卫瓒此时不应该,bao露。
卫瓒却仿佛没察觉到似,连个礼也不曾行,随手将枚令牌掷在安王面前。
“早听闻靖安侯府出双好人才,卫家小侯爷已是见着过,如今见你,却觉着毫不逊色。”
——安王手还在他手背上。
冰冷皮肤,疤痕触感,像是干燥冰冷蛇身。
是怀疑他和卫瓒?
沈鸢睫毛又颤颤。
他寸寸麻痹冰冷,在寂静中恐惧着,越发接近死亡与灰白。
这联想是突如其来。
回过神时,他见到安王笑着问他:“你怕?”
这感觉很浅淡,沈鸢说不出怕,只垂着眸摇摇头。
却罕见,没有试探和解释。
向来是大胆试探人,这刻却总觉得似乎有些危险,便下意识起身道:“殿下在此好坐,沈鸢告退。”
手却忽得被按住。
他刚刚瞧见,那只带着伤疤、扭曲变形手,按在他手上。
分明只是按住他手,没有什暧昧举动,却与卫瓒碰他时候截然不同。
毛骨悚然,沈鸢想起被毒蛇注视时感觉。
眸中血色翻涌许久,好半晌,才克制住,冷声说:“事涉谋逆之案,怕这茶中有毒,殿下还请当心。”
那下头说书人还在道:“只见那小侯爷将枪提,便将喉头刺拇指大小血窟窿——”
却忽
狭长冰冷眸子下藏着烧不尽怒火,却只是冷冷道:“前些日子捉住谋逆案夜统领,经核对,是安王旧仆。”
“亦有人目击曾出入安王殿下别院。”
“奉圣上之令,请殿下入府衙协查。”
“请。”
安王先是顿顿。
压下许多心思,强迫自己重新坐回位置。
却忽得听见匆匆脚步声。
下刻,他尚且没落座,便整个人都被猛地拉把。
那怪异视线忽地被有力脊背遮挡住,手背上冰冷也消弭无踪。
取而代之,是卫瓒捉紧他手腕,眉心紧紧皱着。
只有喉结动动。
安王却道:“那你怎这样急着走。”
“莫非是已到叫少年人烦闷年纪?”
话已说到这份儿上,沈鸢也只得表面笑笑,道:“只是没想到殿下愿意与沈鸢闲谈。”
安王笑说:“不过是好奇罢。”
他年少时落下怕蛇毛病,做噩梦,总会想起蛇眼睛。
漆黑,空洞,瞬不瞬地注视他虚弱时刻。斑斓身体在夜里寸寸涌动。
如闪电般,咬住他皮肉。冰冷蛇身,也跟着缠绕上他身体,等待着他窒息那刻。
在梦中他总是不能叫喊,也无处求助。
毒液从毒牙,滴滴注入他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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