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受拶刑才留下疤痕。
见他看自己手,安王便自己也伸出手来瞧瞧,道:“昔年在辛时落下,可是太丑陋?”
沈鸢似乎想起什。
安王昔年那篇自罪书写得很是漂亮,手龙飞凤舞好字、形神具备,只是据说回来以后,便再没见过。
沈鸢怔怔,几分惭意摇头道:“并非如此,是沈鸢失礼。”
——沈鸢曾是那坚韧个人。
但没有如果。
沈鸢那双眼睛,却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从那天之后,沈鸢再也没跟他比过,再也没妒忌过他。
沈鸢活着。
那刹那,像是沈鸢最后迸发出来瞬火光,沈鸢静而深地看他眼,最终闭上眼睛。
他不知沈鸢睡没有,只是他在沈鸢床边,静静守他夜。
守到东方既白。
那夜他被沈鸢如果所蛊惑。
他陷入许许多多假设之中。
沈鸢已经连抓紧他力气都没有,他却还是能感受到剧烈颤抖。
他听见沈鸢字字喊他:“卫瓒。”
“若如你,能有万夫不当之勇。”
“若如你,是不世之名将。”
“若如你,是不是便不会死这多人”
他再瞧安王,总觉着说不出来扭曲别扭,仿佛那和蔼之下藏着什,他却又说不出来。
他
这旧宅里布满灰尘,从前沈鸢无论走到哪儿,两个小姑娘都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如今那叫知雪小姑娘不知在哪儿,想来已没心思再打扫。
他也不知沈鸢在这里枯坐多久,眼下是淤积许久黑,仿佛最后点儿活气,都被散尽。
卫瓒坐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劝他:“你先睡觉吧。”
沈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安王便笑笑,他这般笑起来时候,总带着几分长辈和蔼斯文。
叫沈鸢有时会想起嘉佑帝在面对卫瓒时纵容。
却又很快在晃神之间,想起卫瓒同他说话来。
靖安侯府是因安王而覆没。
引来辛人入关,天下不知多多少无辜亡魂。
可他也有种预感。
沈鸢已活不多久。
……
昌宜茶楼。
沈鸢在闲谈时,总忍不住瞧着安王双手——安王指节上,叠厚厚伤疤。
他曾以为,只有软弱人才会寄希望于假设,可那天,他反复地想。
如若他在沈鸢叫他那声时察觉,沈鸢忧惧和求助。
如若他将沈鸢留在身边,不曾让他回京城。
甚至,如若他不曾拔起那株芭蕉,年少时不曾与他敌对,哪怕只是让他多得几分肯定。
是不是沈鸢就不会走到这步。
“是不是就能留住照霜?”
卫瓒不敢说话,也不敢回答。
他既不能说,哪怕是他,也守不住这切,也不能说,若是他,便有办法。
他不知沈鸢将他看作什,是自谴责把利刃,还是存在于妄想之中希望。
他只知道,他来迟。
卫瓒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将沈鸢抱起来,想要将他放在床上。
——当真轻得吓人,个成年男人是不会有这样体重,他仿佛没抱着肉,只抱着捧白骨。
这念头让他越发慌张。
他不能仔细去想。
沈鸢却在刹那,抓住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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