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瓒本不愿沈鸢出门,却是沈鸢在屋里头也呆得闷,病也好得差不多,嫌天天对着他腻歪,自己要去凑凑热闹。
他没法子,只好把人带去。
宴是晋桉操持。
正是飒飒黄叶时候,晋桉还学着文生,挑在有亭有水地方,表面儿上诗情画意。
谁知道等开宴,跟请群土匪来也差不许多。
他爹不是个好东西,偶尔见,上去就把打好算盘拨乱。
侯夫人也不恼,只笑笑,叫他爹别闹。
他那时年纪小,觉得他爹真是脑子有问题,正事不干就会给娘添乱。
这会儿他也没忍住,过去动沈鸢算盘珠子。
让沈鸢踹脚,冷冷说:“少添乱,窗纱钱记得赔到院里账上。”
他过去瞧眼,见着那数目不小,便调侃他说:“你存那多钱做什。”
沈鸢瞧他眼,说:“跟小侯爷财大气粗比不得,你往后遭难也别指着赎。”
他听沈鸢要赎他,便忍不住得意地扬扬眉梢,又挨过去,说:“那这辈子要不用你赎呢。”
沈鸢便说:“攒着给知雪照霜做嫁妆。”
他觉着这答案颇为可爱,又说:“你舍得嫁她们出去?”
沈鸢这病断断续续养小半个月,卫瓒越发得其中乐趣,越发不情愿放沈鸢回松风院去。
松风院那扇窗户糊上又戳破、戳破又糊上,知雪来说时候,沈鸢就拿眼睛斜睨着卫瓒。
小侯爷自当无事般,在院里擦弓枪。
沈鸢垂眸道:“等过两天再糊吧,省得白白费那些好纱。”
便见卫瓒勾勾唇角,很是得意模样。
他们这帮子人开宴不讲究乐工,只讲究吃喝,是以没雇得什弦乐,只找些烤肉烹蟹好手,在院子里支起
他忍不住笑,又伸出手去将沈鸢碎发理理,轻轻摸摸他留在沈鸢颈侧吻痕。
心动得厉害。
……
若按着卫瓒意思,是恨不得要在家里头待到放榜,但偏偏这事不能如人意。
就趁着沈鸢养病,卫瓒办差这功夫,昭明堂这群人又闲不下来,趁着十日次旬假,山上打猎打猎,下河摸鱼摸鱼,最后提着篓螃蟹,猎物鱼肉,便喊着卫瓒沈鸢出来厮混,顶着名头倒好听,说是要给未来沈进士开宴来。
沈鸢说:“那得她们自己定,总得给她们准备好。”
灯火下,沈鸢发丝垂在耳侧,木质算珠在修长指尖拨过来拨过去,目光显得格外专注温柔。
他心知这小病秧子身体不好,便总是行步,思百步,总想算得再长远些。
卫瓒瞧他精打细算模样,不知怎,就想起侯夫人来。
与他父亲成亲之后,也是这样点点打着算盘。
卫瓒不放人,沈鸢不说,知雪也不问,就这糊弄着枕戈院关上门过日子,却是越过越有滋味。
沈鸢让知雪把松风院书都送来,卫瓒出门时候,沈鸢大都在看书写文章,筹备秋闱之后春闱,只是也有时候,会在灯下打着算盘看账簿。
卫瓒只见着两次,似乎是沈家又给他送钱来。
——沈鸢怕蛇这事,只有沈家和侯府晓得,显然这里头让这小病秧子捉住猫腻,又讹笔出来。
便是在烛火下将算珠拨弄得“哒哒”作响,声有声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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